“之喜。” 沉默许久的白氏,在孟之喜说完后,喊了他一声。 孟之喜也觉得自己激动了,慢慢走了下来,抱歉的盯着白氏。 “娘,是孩儿激动了,不过孩儿会好好照顾您的,您放心。” “娘没事。”白氏摇摇头,敛去眼中沉思。 她抬起头盯住孟之喜,眉头皱了皱,好像有些挣扎。 孟之喜看出她的神态,疑惑问道:“娘,您怎么了?是不是有事情要问孩儿?” 毕竟白氏在牢中待了好几年,早已与社会脱节。 她不知现在的社会是个什么状况,也不知自己的家庭如何,整个人都是懵的。 “娘昨日,看到你爹了……” 沉吟片刻,白氏还是问了出来。 孟之喜顿时露出惊讶。 可是现在,他要怎么和白氏说孟有财的情况? 难不成要他告诉她,他现在听了孟有财的吩咐,要去对付自己的弟弟孟之欢? 若让娘知道这件事情的话,一定会骂死他的! 到时候被骂事小,要是把娘身子气坏了,那他可就真不孝了。 如今白氏才从牢中出来,身体一定大不如前,他不能告诉她爹的事情,必须要瞒着她。 于是孟之喜说道:“娘,您是不是看错了?” 白氏摇头,“娘不会看错的,那就是你爹!虽然已经很多年没看到他了,但娘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看着孟之喜,苦笑道:“儿啊,是不是你爹回来了?他有没有找过我,知不知道娘被关入大牢了……” 说着,她眼中盛满了泪水,心如刀绞。 孟之喜不忍,却还坚定的摇头。 “娘,您看错了,爹还在燕都做生意呢,没回来过。” 这话一出,白氏柳眉倒竖,厉声道:“若他没回来!那清凉园中住的是何人?!” 孟之喜大惊,“娘,您……” 这时,话哽在喉头,孟之喜除了震惊外,无法辩驳。 看来,娘是已经知道爹的存在了,她此时提问,不过是为了试探自己。 孟之喜面露苦笑,连他娘都不信任自己了,更何况孟有财呢? 白氏缓和了神色,苦笑道:“娘知道你隐瞒这件事情是为了娘好,可是娘已经很久没见过你父亲了,到底一日夫妻百日恩,娘能活到现在,都是你爹在支撑着娘,若没有你爹,娘恐怕早已死在那大牢之后,你也没有机会再看见娘了。” “娘,孩儿不是那个意思。” 这时,孟之喜才幡然醒悟,觉得自己隐瞒孟有财的事情,是害了白氏。 他娘为他爹做了一辈子的事情,如今好不容易从牢中出来,她都不过是为了见爹一面而已。 他真是不孝,怎么没有理解娘的苦衷呢? 孟之喜想到此,不由扇了自己一耳光。 “娘,是孩儿错了,走,孩儿带您去见爹!” 拉起白氏的手,他就要带她回清凉园。 哪知白氏却挣脱了他的手,面色苍白,嘴唇都在颤抖:“不……不要去。” “娘?”孟之喜一怔,愣愣看着白氏。 “娘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去见你爹……” 白氏将自己半张脸藏在面罩中,自卑的低下头。 她是个罪犯,孟有财肯定不会接纳她的。 “娘,您是爹的结发夫妻,爹理应和您同甘共苦,爹破落的时候,是您一直在身边陪伴他,帮他经营这个家庭,如今爹富足了,您有权利和他一起享福,您放心吧,爹不会嫌弃您的!要是爹敢嫌弃您,孩儿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在孟之喜心中,白氏的地位要大于孟有财。 从小到大,白氏给予他的关爱,比孟有财给予的要更多。 孟有财不在时,还是白氏一个人含辛茹苦的将他们兄妹几人拉扯大。 做人不能忘本,即便孟之喜在如何痛恨孟家,他对白氏的尊重都不会少。 因为,他是看着白氏一步步走过来的,如今他也受过白氏受过的那些苦,更能体味到白氏的辛苦。 母子两对视一眼,白氏还是有些担忧。 “儿啊,你爹,你爹他真的不会嫌弃娘吗?” “不会的,娘您去见见就知道了。” 孟之喜拍胸脯保证,之后便拉着白氏去了清凉园。 孟有财刚谈完一桩生意,送走客人往回走时,孟之喜已经走进了院子。 他心情愉悦的问道:“之喜啊,爹吩咐你的事情办好了吗?” 孟之喜摇摇头:“爹,之欢还没回来,等他回来后,孩儿再去办吧。” “嗯,这样也好!之欢那孩子心眼实,你只要向他说说好话,他一定会听你这个大哥的。” 孟有财没有责怪孟之喜,倒让孟之喜有几分诧异。 不过瞬间,他便释怀了。 孟有财刚谈完一桩生意,现在正是心情愉悦的时候,他看自己也顺眼了很多。 “今日日头挺大的,你也忙了一会儿了,赶紧回院子歇着吧,一会儿晚饭的时候我让人叫你。” 摆摆手,孟有财让孟之喜下去休息。 孟之喜站在原地没动,孟有财回过身来看了他一眼:“你还有事吗?” “爹,我想让您见一个人。” 孟之喜没有犹豫,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见一个人?”孟有财满脸疑惑:“见谁?” “爹,您跟我来就知道了。” 孟之喜露出神秘的笑容,转过身朝院中走去。 孟有财眨了眨眼睛,还是跟了上前,一边走一边念叨,“神秘兮兮的。” 两人来到小院中,孟之喜在前方带路,一路将孟有财带到了靠近大门右边的小亭中。 此时,白氏已经等候在那里了,她依旧用面罩挡住脸,整个人骨瘦如柴,期盼的朝这边张望。 孟有财远远便看见了白氏,心中有熟悉之感,但又不晓得那股熟悉从何而来。 “之喜啊,那是谁啊?” 离小亭还有几米远时,他停下了脚步,皱起了眉头。 “爹您过去就知道了。” 孟之喜一脸喜色,拉着孟有财走了过去。 父子两走进小亭,白氏便急切的站起身来,目光热忱。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孟有财了,他胖了,也更加威严了,身上穿着上好的绸缎,看上去像个员外郎一样,很是惹人注目。 望着望着,白氏目光一热,眼泪从眼眶中涌出。 她走过去,一把拉住孟有财的手,孟有财紧皱眉头,心想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正要厌恶的甩开白氏的手时,白氏开口喊道:“相公!” 相公两字落入耳中,孟有财如遭雷劈,瞪大了双眼瞧着眼前的女人,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