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青叹了口气,谁会想到宋袆濒死之时,居然还能对他们下毒手。 “城主,唉!我都想跟你们去了,城主你不知道,那些逃难来的饥民,他们说的那些事……那些羯人毫无人性,若不是要守着函谷关,我早跑出去将他们一个个砍了!” 陈安愤怒的挥了挥拳头,在函谷关守了这些天,他早不耐烦了,就想打到石勒的地盘去,将那些禽兽杀个精光。 “陈安,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了七月,你听从牒云军师和玉将军的安排,不可妄动。” “我就是说说,自然不会擅自行动的,等城主走后,我就去跟张春交接,换到潼关去。” 陈安磨了磨牙,告辞路青之后,也没睡觉,开始着手安排去潼关的事宜。 路青却松了口气,她必须将一切的可能都想到,玉明川千万不要有事。 呵呵,她的处境也许更危险吧,只是,想想离开之前玉明川虚弱的模样,她就一阵阵心疼。 哪怕他失了过往的许多记忆,可短短几天时间,他对她就像之前那般依恋了,甚至还更加严重一些。 她怎么舍得…… 闭了闭眼,压下眸中的湿意,路青去洗漱睡觉了。 叶秋被她留在了玉明川身边,方便监督照料他,希望他们都不会有事。 第二天一早,路青与崔璟一起行动,沿着黄河边,向洛阳的方向进发了。 崔璟告诉路青,洛阳那边驻扎着夔安,如果不想惹一身麻烦,不如绕过去,而他们的人,绝对精通此道。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物资送给祖逖一些,然后迅速北上,夔安这种人,就留着给张骏他们解决吧。 出了函谷关之后,入目越来越荒凉,除了偶然见到的逃荒的饥民,基本看不到人烟。 明明已经是夏天,可所见之处,到处都是枯黄,能吃的野菜,早已被百姓挖光,路上偶然还能遇到猛兽吃剩的人尸。 曾经繁华的黄河岸边,已经成了荒野。 走了两天,直到快到洛阳时,他们才转了方向,向东南奔去。 当天晚上,他们就歇在了长安以南五十里处的一个山坳里,连火也没点,只搭了几个简易的帐篷,就歇下了。 路青原本还担心崔夫人会不适应这种风餐露宿的行军方式,却发现她随时随地都跟在崔璟身边,完全没有一句怨言,看向崔璟的目光,也满是深情,甚至,还带了几分满足。 也许,常年的后院生活,几乎磨光了她的热情,这回被崔璟带出来,反而让她重新散发出了不一样的光彩,哪怕是吃苦,她也觉得是甜蜜的吧。 如果北中原能被他们打下来,或许将来的女子,都有机会见见外面的世界吧。 不过路青觉得这个希望很渺茫,这世界,依然是以男子为尊,哪里是一时半会就能改变的,也就万剑城有些不一样,可他们更像是一枚奇葩。 这一夜他们在山坳周围布置了大量哨岗,倒是没发生什么意外。 又行了两天,已经到了豫州的地盘。 崔璟再次带着他们巧妙的避过了石勒十八骑之一的桃豹的势力,去了跟祖逖接头的地点。 路青这边,其实早已通过刘琨跟祖逖打过招呼,祖逖会在颍川郡安排人手接应路青他们的到来。 他们约定的地点,在颍阴城北的一间客栈。 路青这队人太过显眼,不便就这样骑着汗血宝马进城,于是留了一部分人在城外,她亲自带人,拉着几车物资进了颍阴城。 因为已经约好了暗号,路青他们打着镖局的幌子,一杆旗子上,写着“万通镖局”,还没进城门,就有人来迎接了。 来者是个浓眉虎目的青年,还留了一片黑压压的大胡子,看起来颇为粗犷,可看他眼神中的光芒,却觉得这人应该不是表面上那么粗放。 “敢问哪位是云公子?” 这人上来就问了起来,他们之前接到的消息,是由云落带队过来,却不知道路青亲自到访,所以见面就问起了云落。 云落就站在路青身后,见路青没有搭话的意思,便走上前面,跟那虎目青年寒暄了起来。 这青年原来也是祖家子弟,叫祖詹,是祖逖的侄子,平时多管些物资粮草筹集调配之事,所以这次就过来了。 祖詹在跟云落说话时,目光时不时会飘到路青身上,带着几分探究,不过还是没有贸然去问。 很快,云落和这次主事的副将一起,把这次送来的物品清单给了祖詹,还留下十几个万剑城子弟,教他们使用。 因为这次带来的不仅仅是武器,还带了数套天工院手册,其中内容包罗万象,如果祖逖的人想使用,这十几个人可以指点他们一二。 路青他们只打算在城中休息一夜便启程,这让祖詹很是意外。他还想好好招待一番万剑城的人呢,毕竟他们原本只是陌路人,万剑城却因为他们在打石勒,特地来送东西,那些武器他已经悄悄翻看了一眼,全是上好的精钢打造,这在整个晋国,都找不到这么多利器 。 更不用提这些武器的价值了,把他们整个祖家卖了恐怕都不值那一车。 然而,这些人居然只是稍作休整,便要离开,这让他很不好意思。 而且,相处了一会,他发现虽然这些人不动声色,却是以那名男装女子为首的,那位云公子只是传话之人而已。 有关万剑城的传说,祖詹听过不少,其中最传奇的,莫过于万剑城的城主。 难道这位就是…… 可她为何不直接说出来,而是隐藏起来呢? 祖詹有几分好奇,却懂得分寸,没有窥探的意思,只是心中认定了这就是那位传奇女子。不知他们此行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有心帮忙,可人家在隐藏行迹,他也不好去挑明。 最后祖詹只能将这群人安排到了全城最好的客栈歇息,城外那些马匹也送去了最好的草料。祖詹的这一举动,却引起了城中某些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