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入小院子,江老发正打算出声呼唤,却突然听得有人在不远处的廊下交谈,声音还有几分熟悉,似乎是卢政。于是,他下意识地将声音咽回了肚子里,停住脚步细听起对话的内容来。 “那个女人还是没有说吗?”卢政这样问道,声音听上去似乎有几分焦虑。 “什么女人?”江老发在一个从廊下无法看清的视觉死角站定,皱起眉头,无声地动动嘴唇喃喃着。他完全搞不明白卢政口中的女人究竟从何而来。他明明记得卢传真这一行人是轻车赶来的,除了车马和必要的下人之外,根本就没有带女人。 难道是卢政私下里去玩女人了?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吧?卢传真身为卢政的族叔,这会儿可还病恹恹地躺在床榻上呢,他怎么会有心思去玩女人?这要是传扬出去,他以后在家族里的名声可就一臭到底了,还做不做人?族中之人会怎么看他? 江老发沉默地站着,尽可能不露痕迹地向卢政的方向看过去,发觉与之对话的是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下人。第一次来拜访卢传真的时候,江老发见过这个人,第二次来的时候则没有。 “没有。那女人嘴硬得很,什么也不肯说。”站在卢政面前的孙兴低下头,惭愧地说道。 或许是因为江老发正好站在下风口的关系,即使孙兴和卢政的音量并不大,流动的风还是清楚地把两人的对话带到了江老发的耳边。 听到孙兴这样的回答,江老发再怎么也不会觉得卢政是在和下人聊玩女人的话题了。 显然,卢政想要从一个女人的口中得到什么东西。而这个女人却没有将这件东西吐露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江老发心中那种不妙的感觉越发强烈起来。 事实上,他的潜意识已经将许多已知信息串联起来,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但在这个结论从潜意识上浮到表意识的层面上之前,他根本无法得知这个结论具体是什么,只能任由自己的心情随着这个结论的上浮而不断变得更加糟糕。 “废物。”卢政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下,旋即又压低了下来,道,“不是让你们不择手段吗?难道你们不敢下手?” 孙兴将两条粗粗的眉毛压下去,露出无奈又悲苦的表情道:“少爷,我也没办法啊。我们真的尽力了!这两三天,那女人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地方了,可她就是死咬着一句‘不知道’,我们也没辙啊!” “废物!饭桶!本少爷要你们何用?” 江老发看见卢政抬腿踢了一下孙兴的膝盖,孙兴站立不住,便干脆顺势跪了下去,连声求饶。 “滚!还不快继续去问!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在明天之前给我把酱油和二锅头的秘方问出来!否则,你就等着给本少爷陪葬吧。”卢政揪起孙兴的领子,迫近他的眼前,缓慢而认真地说道。 孙兴连连点头,口中不住地答应着。 江老发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道响雷炸开,之后便“嗡”地一声,化作一片空白,只剩下“酱油”和“二锅头”这几个字眼好似一大群野鸟一般不断地盘旋飞舞着。 作为跟长一楼明争暗斗......好吧,作为被长一楼单方面吊打的一笑楼掌柜,江老发很清楚这两个词的意思。那一瞬间,他脑海中那个巨大的宛如黑影一般的结论陡然加快了上浮的速度,仿佛一只跃出海面的巨兽一般,令他恐惧得浑身颤抖。 赵珂几天都没有现身,长一楼的人说她是去探亲了,可她明明从头到脚哪里都不像是会突然想去探亲的人啊......江老发原本对此很不理解,可现在,如果再加上卢政和孙兴刚才在对话里提到,他们正在向一个女人逼问二锅头和酱油的秘方的事情的话...... 哦,天哪,这难道会是什么该死的巧合吗? 最恐怖的还不只是这样。 江老发的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了那些在长安城搜捕所谓的通缉犯的禁军们的身影。确切地说,这才是令他感到恐惧的真正原因。 他有些恐惧地想到了一种他那么愿意去相信的可能性:这些禁军真的是在追捕什么通缉犯吗? 如果不是的话,他们会是在找什么呢?会不会......是楚王请到了皇帝出手?讲道理,应该是不太可能。毕竟禁军肩负着长安的守备,轻易不会乱动,但是......这万一是真的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