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币诞生于铜矿原石,中间要经过提炼、重铸、冲印等复杂步骤。而绢帛则诞生于蚕丝,中间也要经过抽丝、纺线等环节,每个环节都要耗费大量人力。可以说,正是这种难得性才赋予了这两件东西成为货币的潜能。李信所举的梧桐叶的例子中,梧桐叶这件物品并没有这种难得的特性,因此它也就不可能成为绝大多数人都喜欢,或者说都愿意交换的东西。 李信将其中的缘由娓娓道来,众人皆是点头,似有所悟。眼见气氛逐渐转好,他瞄了一眼自己的讲义,赶紧趁热打铁地将一般等价物、货币、商品交易等等一系列基本概念和盘托出。 谁也没想到,这种平日看来习以为常的部分竟然能够深挖出如此深刻的基本原理。尽管没有人开口说话,但他们严肃的表情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良久,李信讲完了讲义上的最后一大点,随手将讲义折起来,放到了一边。外面的日头已经逐渐西斜。不知不觉竟然傍晚了。 “好了,今天的内容大概就是这些。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李信将两手背在后面,笔直地站在台上。明明只是一个十七岁少年的模样,此刻却真的有了几分当为人师的气度。 下面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开口。 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时辰里,李信给出了太多的信息,而且其思维方式与平时这些户部小官员们所习惯的并不一致。他们必须费很大劲才能跟上。这也是李信这堂课比预计的上得长的根本原因。他在很多关键的逻辑点上不得不反复用实例去论证和引导。 所以,这些户部官员们连消化这些新的信息都暂且做不到,也就更加提不出什么问题了。 李信也知道其中的缘由,微微颔首,道:“那今天就先这样吧。我先走了。” 正在这时,国字脸突然站起来道:“等一下。” “你有什么事吗?”李信停住向外走去的脚步问道。 国字脸腾地一下涨红了脸,憋了半晌,才磨磨唧唧地开口道:“老师......” 李信哑然失笑。这一声老师也叫得其他人有点意外。毕竟刚才就数这位国字脸最“叛逆”,顶撞李信也最不客气。没想到现在也是他最先承认李信是有资格做他老师的人。 正在众人都有些思绪复杂的时候,那位国字脸的年轻人又开口了。他道:“老师,你能不能把你的讲义......留给我?我手抄一份就还给你也行!” 哦,原来是课后讨要上课的课件呀。 李信脸上的笑意更浓,仿佛回到了当年上大学时,在课后腆着脸去找老师要课件的场景。他爽快地笑道:“好啊,不用还了,你拿着吧,我也没什么用。” 话音一落,国字脸立即露出欣喜的表情。 众人这才明白了国字脸的打算。先前那个小胡子更是不客气地叫道:“曹运添,你未免也太狡猾了!这就想把老师的讲义骗走?”其他人也纷纷开始声讨曹运添的所作所为。 曹运添不客气道:“田柏,你可不要乱说话!我只是主动向老师讨要,老师答应了而已!这分明是君子所为,如何称得上是‘骗’?” 田柏道:“这份讲义是老师为大家而写,如何能被你独占?” 一时间,办公室里又吵闹起来。 李信站在原地,脸上是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一份讲义而已,值得那么争抢吗?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李信摆摆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 或许是因为他刚才上课上得确实好,得到了众人的认可,这会儿吵得正厉害的办公室竟然真的因为他的手势和话语而逐渐平息下来。所有人都望着他,等待着他将要说出的话。这让他恍惚中真的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光荣的人民教师,微妙地有种想笑的感觉。 “不就一份讲义嘛。”李信说着,走到了曹运添身边,将讲义放在了他的桌上,道:“既然是曹运添先向我讨要了讲义,那就从他开始吧。每人轮流保管三天,想看的就看,想抄的就自己抄,这不就好了吗?” 说完,他两手一摊,大步走出了办公室。他一走,众人立即起身围到曹运添身旁,争着想看一眼讲义。曹运添脸上的表情很是骄傲,缓缓地打开了讲义。 片刻之后,众人简单地翻阅了一遍讲义,终于得出了一个共同的结论:这位楚王殿下的字......是真的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