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国字脸的嘴硬,李信笑了笑,道:“那好。既然你说钱不值得研究,相比一定是对钱之一物了解很深咯?” 国字脸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李信环顾四周,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道:“那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吧,任何人只要答得上来,我就主动向陛下请辞,以后都不会在户部衙门出现了,你们也就不用被逼无奈地听我说教,如何?” 没有人出声。 他们当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出声,否则传出去就有逼走李信的嫌疑。尽管他们每个人都想把李信赶走,但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想担上这恶名。 “那我就当你们默认了。”李信笑了,“听好,我的问题是.....钱是什么?” 众人都愣住了。本来还以为李信一脸神秘兮兮的笑容,问出来的必然是什么不好回答的问题,没想到竟然只是这种问题? 什么是钱?三岁小孩都知道好吗! 国字脸冷笑道:“楚王殿下问出这样的问题,难道是想羞辱我等?” 李信连连摆手,道:“可不要给我扣大帽子。知道答案的话直说就行。回答我,钱是什么!” 国字脸一甩袖子,道:“还能是什么?不就是铜钱吗?” 李信哈哈一笑,反问道:“那绢帛呢?绢帛就不是钱了吗?” 按照唐时的货币制度,被官方承认的基本货币有两种:铜钱和绢帛。绢帛按照一尺、两尺的大小差别,可以分为不同的币值。很多官员的俸禄就是以绢多少匹来计算的。它当然也是通俗意义上的“钱”。 国字脸顿了一下,小胡子这时候插话道:“那就绢帛与铜钱都是钱。” 李信摇摇头,道:“又错了。听清楚,我问你们的是‘钱是什么’而不是‘什么是钱’。就好比我问你们人是什么,你们却回答我张三是人,李四是人,王五是人,你们列举再多的例子,归根到底也没能告诉我到底人是什么,钱又是什么。” 李信之问,问的是定义,而国字脸和小胡子给出的回答却都是实例。这在逻辑上存在明显的不匹配。 又有人试着开口道:“钱就是可以用来买东西的.......”说到这里,那人却突然停住了,半晌都憋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妥协道:“的东西。可以用来买东西的东西。” “听起来有点绕口。”李信笑了笑。他并不介意有更多人加入他的讨论,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局面。 他道:“但是,还是不对。能用来买东西的东西不只有铜钱和绢币啊。用黄金也能买东西,甚至拿粮食也能买东西,为什么它们不是钱呢?”这种事情在大唐并不少见。 小胡子略一沉吟,道:“因为大唐律法规定以铜钱和绢币作为钱。” “所以,你们的观点是,钱是被法律规定下来的能用来买东西的东西。”李信脸上笑意不减,“对吗?” 没有人回答。连国字脸都沉默了。不知为何,他一看到李信脸上的笑容就隐约感觉到李信的下一句话会是:“不对。” 果然,李信摇了摇头,道:“不对。” “最早的成文法是什么时候?”李信问,“夏代禹刑可提过用什么做钱的事?郑国子产的刑书可有提过用什么做钱的事?夏商周春秋战国,哪一国的律法提过钱的事?那个时候,就没有钱了吗?” 屋子里保持着安静,只剩下苦恼的嘟囔声。每一个人都皱起了眉头。 “因为圣人。那时候是圣人规定了用什么做钱。”又有人突然灵光一现,兴奋地说道。 李信赞许地看了那人一眼,道:“聪明......” 那人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兴奋地向四面八方看去,似乎有意显摆。 然而,李信的下一句话还是让他的表情僵住了。 “可惜,还是不对。” 李信慢悠悠地来回踱步,不紧不慢地问道:“上古先民用什么当钱,你们可知道?” “贝壳。”小胡子很笃定地回答。 李信点头道:“没错。那么,假设说当时是圣人规定了这件事,那么后来又是谁把钱从贝壳改成了铜呢?另一位圣人吗?要是这样的话,圣人还是挺关心钱的嘛。” 没有人能答得出这个问题。圣人确实是个解决问题的好手段。任何问题一旦推到圣人头上,那就都不是问题了。但是,这种方法用一次两次也就罢了,用得多了,也就跟狡辩没有任何区别了。 最后,李信道:“看来你们都不知道钱是什么。那么我再问你们一个问题吧。假设现在陛下下令,以后我们大唐就用梧桐树的树叶当钱用,那么,大唐会怎么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