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将军的嘱托,刘黑子非常上心,假装亲热地拉着牛金星的手,说:“原来还是举人,先生大才,闯王必定会重用。不过闯王现在和诸位将军商量要事,一时半会可能没机会接见先生,不如先到我住处喝杯茶休息片刻如何?” 牛金星此时还不是大顺丞相,只是个一心想出人头地的读书人,见对方俨然是大顺军的重要人物,没有什么防备心理,加上他无论如何想不到对方的幕后老板是熟知历史的穿越者,知道他未来的命运,并且要把他这个大顺首席文臣扼杀在萌芽状态,当下只是诚惶诚恐地回答:“那就叨扰这位大人了……” 刘黑子带着牛金星一边唠嗑,一边慢慢往一个巷子深处走,身后跟着几名情报司的人。 “先生是宝丰县人,认识一个叫宋献策的人吗?”宋献策就是后来献上“十八子、主神器”谶语的人,也是李自成身边位数不多的智囊之一,正是牛金星推荐的。 牛金星茫然地摇了摇头:“宋献策?不认识……” 刘黑子凝视了片刻,发现对方的神情不似作假,心想可能这时候两人还不认识,便放下心来,继续问:“那李岩李公子想必也不认识了?” 牛金星继续摇头:“也不认识……” “很好,哈哈……”刘黑子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打量四周的环境。眼见来到了巷子的僻静无人处,周围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便向几个情报司的人打眼色。 几个人悄无声息近身,一人突然捂住牛金星的嘴,一人用刀柄砸他的后脑勺,牛金星还来不及反抗,就昏迷了过去。 刘黑子吩咐:“用麻袋套了,绑上石块,等到天黑丢河里喂鱼。” 看着牛金星被套入一个大麻袋中,刘黑子心想,没有他的引荐,那什么宋献策应该也不会出现了吧? 因为夏天南的未雨绸缪,牛金星这个未来的大顺丞相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他直到沉入河底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毒手”,而东主李自成甚至都不知道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如刘黑子所料,牛金星葬身河底后,直到大顺军进京,宋献策这个人物都不曾出现过。而李岩,从头到尾都没见过踪影,似乎世上根本没有这个人。 缺少智囊型人物出谋划策,李自成很容易受到蛊惑,在夏天南的引导下,一步一步走进了事先设定好的圈套。其实,即使没有夏天南派人引导,手握五十万大军后,李自成及其部下的自信心也迅速膨胀,北上也只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在夏天南刻意的安排下,大顺军没有任何摇摆和踌躇,直奔主题,省下了很多时间。 崇祯九年六月下旬,整顿好军马的大顺军正式挥师北上。由于轻松攻下洛阳,大顺军的“强大”震慑了河南境内的各州府,已经被抽调了过半兵力的官兵不敢挡其锋芒,望风而逃,让大顺军轻轻松松连破怀庆府、卫辉府,进入了北直隶大名府(今河北省大名县)境内,威胁到了京师的安全,而且沿途裹挟流民,势力也像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 李自成从一个高迎祥的部将起家,到自称闯王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原本并不被重视,洪承畴的围剿主要精力都用来对付张献忠等人,崇祯也只是偶尔在奏折中见过这个名字而已。谁也想不到,短短时间内,此人跳出陕西的官兵包围圈,转进河南,几个月时间就成长为诸路流寇中实力最强的一支,而且提出了不纳粮的“反动纲领”,并做出攻击京师的态势,让朝野上下一片慌乱。 崇祯急忙召集文武百官商量对策,如何对付这支异军突起的流寇。 李自成的崛起,大乱了杨嗣昌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计划,原本初见成效的剿贼遭遇迎头痛击,而且福王朱常洵惨遭毒手,花了大力气剿贼却眼看着皇叔被贼人炖了人肉汤,让爱面子的崇祯脸上无光,虽然没有直接归罪于杨嗣昌,却让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杨嗣昌心知肚明,洛阳失陷、福王被戮的根本原因是剿贼官兵漏掉了李自成,而直接原因是自己为了防备琼海军所谓的南方和辽东方向可能的“进犯”,抽调了河南太多兵力,导致洛阳等重要城池兵力空虚。如今皇上没有指责自己,是因为他还信任自己,可是留给自己的机会已经不多了,如果不能及时把这股流寇打压下去,再多的信任也会透支完,自己的下场不会比父亲杨鹤好到哪里去。 他思索一番后,率先站出来表明了自己的观点:“陛下,流寇看似势大,其实大多是妇孺老弱滥竽充数,只要一战击溃其主力,所谓数十万大军也就烟消云散了。臣建议:就近将北直隶兵马调集到保定府、河间府,阻挡李贼北上,然后下令洪承畴挥师返京,南北夹击,毕其功于一役,彻底绞杀李贼。” 这个提议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因为防备琼海军,北直隶和河南的兵力都集中在保定府、天津卫、永平府,现在只要稍微调整一下,就可以成为阻挡李自成的屏障,再加上洪承畴的大军配合,两面夹击,扑灭这支流寇大军问题不大。 但是屁股已经彻底坐偏的温体仁却表示了不同的意见。他出列说道:“陛下,洪承畴万万不可轻易抽调。虽然李自成暂时势大,但西南的张献忠也是不可小觑,加上罗汝才之流,全靠洪承畴、孙传庭等人镇住,西南才不至于大乱。如果为了围剿李自成,让西南空虚,岂不成了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到时西南大军一撤,张献忠等人无人镇压,群魔乱舞,裹挟乱民,威胁难道会比如今的李自成小?” 杨嗣昌一时无话可说。“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计划是他提出来的,也得到了崇祯的大力支持,而抽调洪承畴等人返回北直隶,其实就是变相地否定了自己的策略,中了温体仁的“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