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主子来了,自己就站在门口请安问好。 顾楚宇请了客人免不了要使唤自己去厨房,刚好她的药还在厨房熬着,等会过去差不多就好了。 谁知一行人路过当没看见她,温泛月抬眼看向郎优,郎优没回头微笑着跟上前,很快一行人进了偏厅,殷红带着小丫鬟们端茶倒水,上果子点心。 突然就没自己事了? 温泛月害怕顾楚宇会招呼自己,故意放慢脚步往后罩房走,可是到了游廊那里身后也没动静,她心头一松,今儿总算能休息。 她现在升二等,后罩房的丫鬟再不待见自己也不敢多言语,到了傍晚,气温是越来越低,丫鬟抱来碳火烧火取暖,等碳火烟散尽后提到温泛月床边。 温泛月看见叫人提到中间:“谁都能享受,谁也不吃亏。” 小柳以为温泛月过于善良,今早上门口几个还不服气和她吵一架呢,温泛月笑着附耳两句:“太近了容易碳中毒。” 小柳双眼一震,自己倒没想到这层,这下觉得温泛月狡猾,什么都不说可什么都记在心里。 “你跟着我过来。”两人到隔壁小间,这里被打扫成丫鬟洗澡的净房。 小柳以为有什么悄悄话呢,结果进屋后温泛月便开始脱衣裳,吓得她捂上眼睛,她虽想要找靠山可并不代表自己能干那档子事,万万没想到温泛月有这种癖好。 大叫两声又怕外头人听见惹来温泛月不悦,急忙捂上嘴巴,为了和她成好友,她可是把殷红、幽兰都给得罪了。 要不自己从了? 这间屋子没碳火,脱了衣衫瞬间就起了鸡皮疙瘩,温泛月掏出药膏让她快点上药,扭转身子回头就看见小柳双颊绯红,还一脸惧怕。 “你这是什么表情?”温泛月摸不着头脑,伸手递出药膏,“赶紧给我后背擦药,这天真的要冻死人。” 小柳没反应过来,可后背上条条凸起伤疤却给她很大震撼,怎么这么多伤! 伤疤像藤条一样几乎占据温泛月的细腰,看起来有些渗人。 “谁下手怎么狠啊!”小柳吞咽口水,哆嗦不敢抚摸。 “前主子。”温泛月平静答着,现在回想起那顿棍棒仿佛是许多年前的事。 当下人的最能共情,小柳咬牙沉默给她上完药,温泛月收拾扣好衣衫回头,看见小姑娘红了眼眶,她笑出声:“你别哭啊,等会出门别人瞧见你这幅模样,还以为咱俩在小房间干坏事呢。” 明明是心疼她,这个姐姐居然还调戏自个,小柳又气又笑跺脚,打着哭腔问:“你之前也和昨晚一样干活到很晚吗?” 真心疼上自己呢。 温泛月温柔摇头:“我是一等丫鬟的,不过主子发话自然要干活到很晚。” 除了擦拭绢布娃娃,还有给张岚风做点心,半夜饿醒想吃点长不胖的,那自然得是燕窝,可燕窝得慢火熬,火候急了口味不对,张岚风要发脾气。 可好几回自己爬去小厨房,挑燕窝洗燕窝再煮,等端过去的时候主子已经睡过去。 第二日肯定又要发一通脾气。 这些不是固定,有件事确实每年都要做,那就是给张岚风腌制辣椒,她从小在蜀地长大,日常吃食里都有辣椒。 上京种植的辣椒不够辛辣,每年蜀地老家会托人送两大筐青辣椒,看似温柔外表实在辛辣无比。 青辣椒不易保存,温泛月学着用腌制的办法给泡着,工序十分繁琐,辣椒洗净后不能自然晾干,得用干净棉帕沾着白酒一根根擦拭干净。 光这个步骤她就要熬两天两夜,中途不能洗手不然会污染辣椒,她记得有一回实在太困了下意识用手擦拭眼睛,结果眼皮立刻就肿了起来。 第二天张岚风看见了无动于衷,依旧让她擦净辣椒装入陶罐,撒上盐倒入山泉水,一系列活干完盖上盖子才允许她出门看大夫。 温泛月想起这些恍然大悟,原来三姑娘一直没把自己当贴身人,自己和其他下人没有任何区别。 “泛月姐姐,没想到你一个一等丫鬟日子还这么苦。”院里幽兰多风光啊,大家伙都盼着当一等呢,就算不是一等,二等也不差。 她想的简单,温泛月瞧出她的心思,轻蔑一笑:“当下人的哪有不吃苦的。” 另一边 郎优问:“爷,是否让泛月姑娘准备膳食?” 顾楚宇端着茶盏,笑盈盈的脸忽然冷下来,温泛月实在没丫鬟模样,主子在二楼谈事,她倒躲清闲喝茶,自己是对她太宽宥了。 今天能遇见唐静表妹和夫君实在是巧合,三人用膳让她做七八道菜磋磨她,不知为何想到这里,眼前浮现是温泛月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模样。 这人倒会骗! “幽兰,今儿温泛月目无尊卑,你去罚她。” 幽兰面上平静,其实心里巴不得,心里乐开花,可刚走到门口,顾楚宇又叫住她:“用戒尺打了五个手掌心。” “……” 面对主子的变化,幽兰心头有些慌,丹凤眼不由看着顾楚宇,想探个究竟,顾楚宇疑惑看向她,带着三四分不屑:“我也叫不动你了?” 幽兰急忙垂下脑袋,去自己的屋子取了戒尺往后罩房去。 郎优看着幽兰姑娘不甘心的背影,也迷糊爷唱的是哪一出,他又问了一遍:“爷,晚膳要泛月姑娘安排吗?” 对面的唐静听见泛月这名字觉得耳熟,又难得看见表哥能频繁谈论谁,好奇问:“这泛月是谁?” “是爷前阵子买回来的烧火丫鬟,没想到厨艺一绝,这不现在成了厨娘。” “原来如此,倒和张家三姑娘身边的丫鬟名字一样。”唐静在闺阁宴会中吃过泛月做过的糕点,也回忆起来,“那张家三姑娘也个吃客,每逢有聚会除了日常的点心,还会送腌菜泡菜泡酒这类。” “我记得去年冬天每人送了一罐梅子酒,那回是酉阳郡主的回门宴,足足请了五六十位女眷,这三姑娘真有心,真准备六十多罐酒。” “哦?”顾楚宇眉头一挑来了兴趣,没想到温泛月还懂发酵技术,他抿一口绿茶装作不经意问,“那丫鬟现在在何处?” 唐静咯咯一笑,没想到哥哥还惦记上一个丫鬟,语气淡淡地讲出来;“说是前阵子偷了主家东西被乱棍打死了。” 唐静没注意到顾楚宇渐渐阴郁的目光,自个讲完想起屋里的梅子酒,惋惜摇摇头:“可怜那姑娘了,手艺多好啊,往后出府了也饿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