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夜晚冷得跟冰窖一样,温泛月和小柳披着披风打着灯笼往后门去,后门的门房熄了灯,门早早就落了锁。 这会要是让婆子开门定会弄出动静。 “泛月姐姐,二春应该是没回来吧。”小柳瞧着不远处黑压压的,总觉得渗得慌,二春不傻要是真回来迟的敲门便是,那后院的婆子与她们相熟,是给一壶酒就能开门的情谊。 温泛月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多想了,她拢紧了披风点头同意小柳的话,回去的时候路过这边的厢房,里头亮着微弱的油灯。 “这间厢房谁在住?”她轻声问。 “是前院的粗使婆子,虽在前院干活总不好和男人一块住宿,幽兰还说她们身强力壮的在后门这块休憩还能看门护家。” 她倒想的周到,把人的价值发挥到极致。 瞧着温泛月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小柳小声问这有什么不对劲儿。 “咱们还得找找二春,我总觉得她是回来了只不过被人关在外头,要是真在外头呆一夜怕是活不成了。”之前在香樟院发现殷红喜欢留灯入睡,现在成了前院婆子因是月银不高就换成油灯。 她怕小柳沉不住气这会闹出动静,所以说殷红名字。 两人绕到前院处,门房的小厮被外头的动静闹醒,开门打撩帘子出门拿着蜡烛一瞧,竟是爷院里的丫鬟。 “姑娘这是要出去?”小厮问。 温泛月递出一封信,略带着急说着:“爷今儿下午派人送来的,小柳这丫头忘了告诉我,这会我瞧见了总得过去认罪道歉。” 做奴才都明白做奴才的苦,这会过去吵醒小侯爷也是罪过,可明儿再去那更是罪过。 瞧着两人要在天寒地冻中过去,小厮不忍心,他问温泛月要了点银子低声说:“我找马厩的找辆马车带你们过去吧。” “兄弟们话不多就是爱喝酒。” 温泛月大方给了银子,谢绝他的好意:“这都戌时了就不打扰他们,白日里他们活比我们重,这点辛苦费你就不要客气,和他们一块喝酒取暖去。” 收了二钱银子对方自然喜笑颜开要说话,里面开了侧门让两人出去,正当要关上,温泛月伸出手挡住,刚刚是找了理由出门,要是真在后门遇见二春,还是从前门回来。 “泛月姑娘可还有吩咐?” “还有一事真的需要小哥帮忙,二春出去办事到现在未回,我心里着急可实在走不开,小柳待我出去寻,劳烦小哥留个门。” 她银子给的够多,对方一口应下还说了些漂亮话,无非是让小柳姑娘小心些。 下了别院的台阶,小柳忍不住问:“姐姐怎么不直接说咱们是出门寻二春的?” 看见那二钱银子,小柳实在是心疼,门口的小厮心也太黑了,既然给了钱为何还要遮遮掩掩的? “不是我不信他,咱们两人出去寻人动静实在太大,二春出门本就只是得了我的准许,我在香樟院算什么身份?这府上地位比我高的多多了,按道理也得给前院管事说一声。” “这事不易闹大,你一个出去寻只是显得你们姐妹情深。” “那等会姐姐是不是就不能进去了?”小柳瞧着街道两边幽暗的灯笼有些害怕。 “我随意找个客栈住下,你明儿一早就去厨房找王婆子让她带着糕点去西南城找我。” 两人边谈着边往后门去,屋檐上的灯笼被风吹得来回摇晃,晃得门前两座狮子晦暗不明,看起来有些渗人,小柳扒着温泛月的肩膀跟着过去,她打着颤低声嘟囔:“姐姐,这里没人啊。” 没想到她胆子能这么小,温泛月轻拍她的肩膀,拖着她往石狮子后面找去,她低声叫着二春,周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回应。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前后都寻了一遍,心头跟着松口气,这会回神刚刚那二钱银子实在是花得肉疼,她准备把小柳送到大门处,刚走两步身后出现极弱的呻吟声。 “是泛月姐姐吗?” 是二春的声音! 温泛月让小柳点了灯笼,提着灯笼顺着声音过去,小姑娘冻得青紫卷缩在花丛里,花丛刚好掩过她的一个脑袋,怪不得刚刚没看见她。 浑身僵硬动弹不得,温泛月将自己的披风搭在她身上,撮红双手敷在她的脸颊和额头,小柳跟着学捂住二春的双手,那触感实在是冷得刺骨。 过了片刻后,二春才恢复神智,看清眼前两人忍不住红了眼眶,沙哑呜呜哭出声。 “这会冷得厉害,小心把眼睛冻坏了。”温泛月用大拇指揩干她的泪水问,“你都回来了怎么会被关在门外。” 小柳也心疼埋怨:“不让你进门就去酒肆找你表哥啊,在这里过夜你不要命啦。” 这会缓过神,神志越清晰越发觉得身上冷,她上牙打着下牙止不住的抖:“是殷红不让我进的。” 她委屈看着温泛月:“姐姐冒险让我出门,我自然得准时回来,到后门时候遇见殷红在门口……她说她要告我私自出门。” 二春本就是性子烈的,现在殷红是前院的粗使婆子,地位在自己之下自己更是不待见,一听殷红要告状,二春立马就和她撕扯起来,这段时候殷红苦力活干多了,身子大不如以前,两个回合下来自己就扶着门框累得气喘吁吁。 二春放下戒心松口气往里走,这时殷红笑出声使出力道推了二春一把然后直接关上门。 “我叫里头的婆子给我开门,那婆子犹豫半晌只当没听见进了屋。”她抱着自己,想起殷红的作所作为越发的恨。 “你好歹是爷院里的人,那婆子敢?”小柳恨不得这会从后门打进去,这群婆子真是欺人太甚,全然不顾人命。 “刚刚门口的小厮不就是放咱们出门吗?”温泛月轻声说,大家都沉默,定是那殷红给了婆子好处,那婆子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二春今晚不回府,不管她去哪里名声都算是毁了,小侯爷的院子可不要‘不清白’的女人。 “你也是傻,和命比起来清誉值几个钱?”温泛月略带愠怒看向她,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不去找表哥,倔强呆在后门,“非要在鬼门关走一遭才晓得生命的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