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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遗信

引魂者札记 茶一茶 2504 2024-06-24 10:45
   傍晚燕城在大家的期盼中终于来了。    他带来了一个木漆盒子,盒子里边最上边是一个信封,下边是一沓子银票房契地契之类的。    阿兰对银票之类的并不关心,拿到盒子就着急读那封给她祖父的信。    信封上工整的写着:亦安亲启    道之是贾老太爷的名字,依然没有姓氏,并未写贾字    阿兰紧张的手都有点拿不稳,她吞了几下口水压惊,显然不太管用,干脆将信一把塞给芸在。    “你来替我读,我心里慌的厉害,这里边肯定有了不得的秘密。”    芸在定了一下神,打开那封信,只看了一眼开头寥寥数字,就让她惊地楞在原地。    亦安,吾甥。    他居然是贾老太爷的舅舅!    芸在抬起头看向一脸好奇的江浔与阿兰,还有一旁看起来在擦剑实际上也一直在偷瞄留意情况的阿筝。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又低下头继续看,打算干脆一口气看完再告诉他们,免得大家又都惊叹诧异,这信就一时间读不下去了。    江浔看芸在不说话,忍不住好奇,便凑到她身边一块儿读。    阿兰:“谁允许你看的,我只让芸在看了,可没让你看,”    江浔知道她是紧张才没来由的胡乱攀扯,他拉着阿兰的胳膊将她拽到芸在旁边。    “胆小鬼,真是怂人,咱们几人一块儿看你就不怕了,来!”    阿兰罕见地没有挣脱,也没有反驳,她任由江浔拉着自己,或许是那开篇的几个字也足以让她震惊得闭口不言。    那封信虽然只有薄薄的两页纸,却写尽了一个家族——燕家的悲惨命运。    六七十年前,燕家是朝中有百年根基的世家,文人清流的表率。    燕家之所以能屹立百年而不倒有最为重要的两点,其一是在读书人中极其有威望,其二是坚决不涉党争,只效忠于当朝君主。    然而没有人能真正的完全脱离开朝堂之上的争斗,当时的燕家家主有一子一女,长女唤作燕之行,长子唤作燕行之。    燕之行是当时名门淑女中的佼佼者,名满天下的才女,又出身于燕家,一行一止间都透露着百年大族的底蕴。    这样的女子自然是各家公子争娶的对象。    然而燕之行长到十八岁还没有定亲,这在当时已经是一个非常尬尴的年纪,外界之说这燕氏女一心在学问上,心思并不在婚嫁之事,男女之情上。    其实另有原因,她心爱之人是皇子,而燕家有族训:燕氏女绝对不能嫁给皇家,因为一旦与皇家产生姻亲关系就不可避免地会被卷入到朝堂的纷争之中。    而与她两情相悦的还不是一般的皇子,是当时最有希望登上太子之位的二皇子。    燕家的没落却并不在这件事情上,之所以被抄家灭族是因为通敌叛国。    铁证如山,辨无可辨,燕家一夜之间跌下神坛,变成人人唾弃的贼子。    二皇子用尽了手段也只暗中保下燕之行与燕行之姐弟两人。    不过几月事情还是东窗事发,二皇子被幽禁,从此再也无缘皇位,燕之行沦为教坊中的官妓,最为下等的妓女,人人都可以成为她的入幕之宾,而燕行之本该被绞杀,二皇子用尽了最后一点手段,才将其假死送出。    这才有了今日被众多学子尊崇的行之先生。    阿兰的曾祖父一直打着经商的幌子,实际身份其实是二皇子手下的幕僚,对二皇子忠心耿耿。    他更钦慕燕之行的才华,一直暗中帮她,在燕之行沦为官妓的三个月后,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她被阿兰的曾祖父赎了出来,成为她的妾室,六个月后生下一子,取名亦安。    燕之行在生完孩子的第二日就吞金自尽了,那孩子是她没入教坊司以前怀上的,是二皇子的血脉,唯一的血脉,所以她不舍得死,在孩子生下来以前即使受尽屈辱她也不能死。    阿兰的曾祖父在几年内又通过各种途径将燕行之寻了回来,安顿在巴州的贾家老宅,却不敢再多逗留,带着三岁的亦安回了潮州城,为了避免别人的怀疑,从此也不再与巴州联系。    三人都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牵扯这么大,信读完都久久的没有声响。    阿筝不识字,不知道那上边都写了些什么,余下三人只顾着惊讶,又忙着感叹命运的不可预测也没有精力跟他详细说。    “难怪祖父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的爹爹,到最后都放不下,祖父真是可怜,还有行之先生。”她推推芸在,“芸在,他是我祖父的舅舅,那我应该叫他什么?我排不清楚辈分。”    这也是芸在不擅长的领域,“他是你祖父的舅舅,他如果是你祖父的舅舅那......我也不知道。”    江浔:“怎么说重点好不好。”    阿兰:“所以你知道吗?”    江浔讪讪道:“不知道。”,心里暗想我也没活得这么长的长辈啊,我怎么知道叫什么。    “难道就因为你祖父知道自己父亲是皇子,还是可能继承大统的那种所以才不甘心?”    “我猜你祖父并不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谁,知道当年事情的人必定少之又少,看这信的内容那行之先生肯定没透露过一点,至于你曾祖父,肯定也不会说,所以你祖父只是知道他非贾家亲子。”    芸在脸上有痛苦之色,“他肯定派人来这里查过,如果他不知道他的父亲其实是二皇子,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这次是他真正放不下的。”    江浔没明白,“什么叫他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    阿兰一瞬间露出恍然的表情,她的唇颤抖着,“他以为自己是那些人的儿子?连曾祖母都不确定的那些人?”    芸在纵然心下不忍,还是点了点头。    燕之行曾经是官妓,官妓是什么?那就是人人可夫,在外人看来她的孩子绝对不会是被赎出来以后有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孩子是在教坊里怀的,是随便哪个嫖客留下的。    当然亦安老先生也会认为自己是生父不明的野种。    他怎么能不同呢,怎能不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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