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队轻甲护卫将他们围在中间,为首的朝着二人拱了拱手,道:“陆解元,我家老爷想见您一面。” 陆淮目光微凝。 这身轻甲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穿用的,眼前这群人显然来头不小。 这群人背后的主子,想必更不简单。 但他昨日方才入京,按理说,不应该引起这般人物的注意才对。 “淮哥儿……”秦微兰抓紧了陆淮胸前的衣裳。 陆淮垂眸看她。 或许是他久久没有动静,怀中女子有些不安。 “叫夫君,”陆淮低低道了一句,才看向来人,“不知你家老爷是何人物。” “陆解元去了,自然就知道了。”领头人道。 陆淮又打量了他们一番。 个个身披轻甲,腰佩利刃,且人多势众……看来,他今日不去也得去了。 “景元,送夫人回去。” “我跟你一起去。”秦微兰连忙道。 眼前这群人看着就不是好惹的,且还不知道他们背后的主子是敌是友,秦微兰不放心陆淮自己去。 “没事,夫人,”陆淮抬手,在她颈后轻轻捏了捏,“我去去就回,不会有事。” “可……” 秦微兰还欲再说,却被领头人毫不留情地打断:“是自己去,还是带着夫人一起去,还请陆解元早做决断!”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瞥了秦微兰一眼,目光里有一抹惊艳一闪而过。 陆淮将他的模样尽收眼底,一双黑眸骤然凝起寒意:“夫人,先回吧。” “相信我,不会有事。” 见状,秦微兰只好点点头。 看着陆淮跟着那群身披轻甲的人离开,直到他们再次被人群遮挡,秦微兰才收回了目光。 “夫人,请。”景元上前做了个手势。 —— 那厢,刚离开闹市街,陆淮便被带到了一辆马车前头。 这辆马车格外不同,窗户竟是被封死的,到时候再关上门,里头的人便无法感知外界。 陆淮轻嗤一声。 藏头露尾,故弄玄虚。 不等领头人说话,陆淮便抬步上了马车。 看着他的果断的身影,领头人眼中闪过一抹意外。 这人竟然就这么直接上去了? 连问一句也不问? 不过车门已经被人带上,领头人不敢再耽误时间,扬声招呼了一声,便跟着马车一起往前走去。 七拐八绕地过了许久,马车才缓缓停下。 车门被人打开,陆淮下了马车,四处看了一圈,发觉自己身在一座院子里。 这座院子景致极好,假山流水应有尽有,草木也都是珍惜的品种,哪怕在秋日里,这座花园也不见半点荒芜。 “陆解元,”领头人上前朝他拱了拱手,“我家老爷就在屋里等您。” 陆淮这才收回目光,抬步进了面前这栋雕梁画栋的房子。 他刚进去,屋门就“砰”地一声,被严严实实地关上了。 陆淮却没转头去看,他的目光只看向屋里屏风之后,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影。 “不知阁下是哪位,特意叫在下过来,又有何要事。” 屋里静了半晌,骤然响起一道冷笑:“你这后生倒是直接。” 那人说着话,却依然定定地在屏风后头站着,似乎没有出来见面的打算。 陆淮开门见山,那人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道:“你和窦显云是什么关系?” “算是师徒。” “嗯……”那人似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他的语气极为不客气,仿佛在使唤下人一般。 陆淮眉梢微动,却也没说什么,只拱了拱手,道:“那在下就告辞了,洪阁老。” 说完,他便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他刚迈开一步,那道声音却叫住了他:“等等!你这后生是如何猜出我的身份?” 陆淮侧了侧头:“不是洪阁老自己想让在下知道的吗?” 这人叫他过来,张嘴便提窦显云,用意明显之极,就差直接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了。 若是到了这一步,他还猜不出来,也就不必考什么春闱了,赶着回家种地得了。 陆淮的话惹得洪子和大笑不止:“好啊、好啊!看来姓窦的这几年,也并不是一无所得啊!” 知道了那人的身份,陆淮不欲再留,拱了拱手道:“若洪阁老没有其他要事,在下就告辞了,家中夫人还在等在下回去。” “你已成亲了?”洪子和有些意外。 这扇纱屏乃是特制的,陆淮看不见他,他却能看见陆淮。 只见屋中男子俊美无俦,气质卓然,洪子和本来还起了招他为婿的念头,没想到这么年纪轻轻的,竟然已有妻室。 “是。” 洪子和摆摆手:“回去吧。” 陆淮推门出去,迎面见着一个女子朝自己走过来。 女子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模样,身材纤细高挑,乌发雪肌,端的一副大家闺秀的气质。 陆淮瞟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脚步半分不停地与她擦肩而过。 然而那女子看着他,半晌都没挪开目光。 直到陆淮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女子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抬步进了屋里:“爹爹,那位就是陆解元吗?” 洪子和从屏风后头绕出来,道:“嗯。” “果真是一表人才呢……”洪莱脸颊微红,“若能得此夫婿……” “他已有家室,莱儿,”洪子和的脸色有些复杂,“先前是爹错了,想着他虽然有本事,但出身不高,你若嫁过去,定不会受委屈,可现在看来……” 陆淮年方十八便中解元,这消息传入京城,也叫京城实实在在地为之震颤了一下。 京城里有不少人都等着看这位陆解元春闱的表现如何,洪子和更是直接对他动了心思,甚至还在洪莱面前说了此事,却没想到…… 洪莱已经愣在了原地,也不知有没有把洪子和的话听进心里去。 “已有家室?”洪莱秀眉微蹙,“怎会如此呢?他年纪轻轻就中了解元,应该是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读书上才是,怎么可能会有家室?” “他出身乡野,成亲早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闻言,洪莱的眉头皱得更紧:“……既然如此,想必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已,算不上真心。” 洪子和皱着眉,不悦地看着他:“莱儿,他既然已有家室,你就把心思收起来,为父精心将你教养长大,可不是为了让你与一个村妇争风吃醋的!” 洪莱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女儿……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