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对峙
被逼着亲手打断了女儿的腿,钱妈妈失了魂一般回静心阁交差。 纪氏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所以她一回来,便给她指派了另一项任务。 “我刚从家中的小丫头里,挑了个老实本分的,你送她去宋姑娘那儿吧。” 老实本分四个字,纪氏咬的极重。 钱妈妈知道,她这是还在敲打自己,所以即便是恨不得活撕了宋相宜,她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应了下来。 纪氏给宋相宜新挑的丫鬟叫小喜,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长相不是多漂亮,但看上去很讨喜。 宋相宜现在还不知她性格如何,但至少初见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看着钱妈妈脸上压不住的恨意,宋相宜让小喜先出去了,留自己单独面对她。 “看来钱妈妈这是恨上我了?”房门关上后,宋相宜敛起脸上的笑意,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抬头看她。 “我们母女这段时间照顾宋姑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钱妈妈紧盯着宋相宜,“我就想问问,我们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宋姑娘,竟遭您陷害至此!” “钱妈妈,我怎么听不懂您的意思,处罚不是我定的,春桃姑娘的腿也不是我打断的,从头到尾我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您不去怪夫人多疑,不去怪自己没用,怎么反而怪到我头上来了。” 宋相宜语气无辜,“陷害?您这话说的是不是太重了。” “姑娘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是啊,我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那钱妈妈做了什么,或者说打算做什么,您自己心里就不清楚了吗?”宋相宜冷笑着反问。 她这话一出,钱妈妈脸上的恨意僵住。 对上宋相宜那双清明的眸子,她瞬间明白过来,原来宋相宜早就看透了她们的心思,只是她一直都没有看出来罢了。 眼前这个人很聪明,超乎她想象的聪明。 恐怕不只是她,就连纪氏的打算,宋相宜也未必没有猜到。 “宋姑娘很聪明,是我小看你了。” 钱妈妈直言,“我承认,我们母女向你示好,是存了利用的心思。” “但人往高处走,虽是借你往上爬,但罪不至此吧,更何况我们之前无冤无仇,你……” “无冤无仇? 钱妈妈话还没说完,宋相宜就笑了,“钱妈妈怎么说话也开始单纯起来了,无冤无仇我便不能出手吗?这是谁定的规矩?” “论起来,我们之间先起了歹念的人是你们母女吧,怎么?许你先起了利用我的心思,就不许我用点手段反抗了?还是说只有你们真正对我下手了,我才有资格对付你们?钱妈妈,你错就错在,自己是聪明人,就把别人都当傻子。” 前世的宋相宜和她们也是无冤无仇的,甚至真说起来还对这对母女有恩,可她们不是照样毫不手软的帮陈瑾轩害死了她吗? 钱妈妈想知道她为什么因为这一点事就对她们下手,那不应该问她。 应该去问问前世的自己为何那般狼心狗肺,也应该去问问前世的宋相宜死的甘不甘心。 钱妈妈语塞。 半晌,她才恨恨道:“是我眼拙没看出你的本事,我认栽,只是宋姑娘,往后还有的是时间呢,我们来日方长。” 宋相宜微微一笑,指着门的方向,“钱妈妈说的有道理,那您慢走,不送。” 因两人在屋里说话时都刻意压低了声音,隔着层门板,小喜只隐约听出她们像是起了争执,但具体的对话内容,听得倒不是很清楚。 见钱妈妈脸色难看的甩袖走远,她有些忐忑,试着敲了敲门,“宋姑娘,我能进来吗?” “请进。”门内传来宋相宜的声音。 小喜小心的推开门走进去。 见宋相宜正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她心中紧张,要说的话一下子哽住了。 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还是宋相宜看她欲言又止一副憋得难受的样子,先开了口,“小喜姑娘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姑娘客气了,叫奴婢小喜就行,”小喜摆摆手,试探着开口,“恕奴婢多嘴,刚刚您是和钱妈妈起了争执吗?” 宋相宜点头。 “姑娘有所不知,这钱妈妈是夫人眼前的红人,您不该得罪她的。”小喜提醒宋相宜,“奴婢怕她在夫人面前说些什么,您后面的日子不好过。” “多谢你的提醒了。” 宋相宜看着她,唇角挂着浅浅一点笑,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了一句,“往后我会注意些的。” 至于小喜所担心的钱妈妈在纪氏面前告状,宋相宜倒真不担心。 她相信她还没傻到这个份上,在纪氏明知她们已经结下梁子的情况下,还去给她上眼药。 更何况就算她这么做了,哪怕说的全是实话,纪氏也不会信的。 宋相宜猜得没错,回到静心阁,钱妈妈确实什么都没提。 不止是和宋相宜的谈话,就连春桃的事,她也像是没发生一样,从脸上看不出半分异样。 她不提,纪氏也不提,这件事好像就这样翻了篇。 直到晚饭过后陈瑾轩来了纪氏这里,说是有事要谈。 “钱妈妈出去忙了这么久,想必也累了,早些下去休息吧。” 陈瑾轩说话前,纪氏先让钱妈妈下去。 对于钱妈妈,纪氏向来信任,避着她说话这种,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事出反常,陈瑾轩不免惊讶,但他看了二人一眼,什么也没说,等钱妈妈走后才问起原因。 “我之前眼拙,竟没看出来她们心思大着呢。” 纪氏冷笑着把白天的事说了一遍,见儿子不说话,又跟他确认,“你跟娘说实话,你和春桃那小蹄子之间是不是真有些什么?” “你若是嫌两个通房丫头不够,可以和娘提,娘再给你选,但这种心思太多的,却是万万不能要的。” “您说什么呢,”陈瑾轩无奈道:“这种事情上,儿子还是拎得清的。” “你拎得清最好,”纪氏问他,“大晚上的过来,是有什么事要说?” “还是三公主的事,”陈瑾轩对上这位公主,也是颇为头疼。 “她今日设宴相邀,说的是吟诗作对,但儿子却觉得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们的计划,得快些实行才是。” 陈瑾轩实在想不明白,京中权贵子弟这么多,三公主怎么就偏偏看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