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 钱掌柜打着哈哈糊弄了过去,随便寻了个由头回了铺子里头。 王掌柜在门口又待了一会儿,仔细看他首饰铺子门口。 他家的铺子,和钱掌柜家的铺子格局其实是差不多的,也有一面空着的墙,但不如钱掌柜家的大。 早知道,他先去寻夏娘子说这事儿了。 不过离得都不远,夏娘子的吃食摊子前人多的话,多少也能跟着沾些光嘛。 王掌柜眯着眼睛回了铺子。 最后一口铁锅一大早送到了夏明月的家中。 照旧对铁锅开了锅,夏明月还摊了个鸡蛋饼来试一试手感。 郭掌柜打铁已有二十年,对打铁锅更是有一套自己的心得,打出来的铁锅厚实耐用,且能达到不沾的效果。 夏明月对此十分满意。 衙门仍旧在持续收粮,这两日县城中来往的人依然不少。 饼摊前,人口攒动。 “要五个肉饼。”有人道了一句。 声音听着颇为熟悉。 夏明月抬头,看到了正在翻身上钱袋子的陆启言。 “陆大哥?”夏明月有些意外。 陆启言见状也是一怔,再定眼一看才发觉眼前卖饼的年轻小娘子不是旁人,而是他的“妻子”。 只是与先前他印象中生的有些不同。 是了,先前夏明月刚刚到此,一路逃荒加上缺吃少喝,人生的面黄肌瘦,此时的脸上比先前多了许多肉。 但整体比着北方的女子来说,还是显得有些清瘦。 陆启言点头,“嗯。” “启言回来了?”吕氏也抬了头,“有才呢,回来没有?” “也回来了,说是要去买些东西,往那边去了。”陆启言指了指前面。 吕氏踮了踮脚。 街上人多,赵有才生的不太高,看不到人影。 不过既然回来了,买完东西也就回家去了。 吕氏并不在意,却笑着拿胳膊肘碰了碰夏明月,“启言既是回来了,这便由我看着就是,你赶紧跟启言回家去吧。” 当时二人成婚一日多,陆启言便走了,这新婚夫妇最是该腻在一起的。 吕氏是过来人,自是明白这些。 夏明月见状也不拂了吕氏的好意,笑着应下。 惦记着方才陆启言要买肉饼,大约是想吃的,便从笸箩里一样拿了几个,和陆启言一起往回走。 两个人并排着走,谁也没有说话。 气氛显得有些奇怪。 夏明月盘算着要不要寻个话题。 “你们这生意似乎不错。”陆启言先开了口。 “还行,大家捧场罢了。”夏明月没有隐瞒,“脂粉铺子的钱掌柜夫妇邀请我和嫂子去他们铺子门口摆摊,这段时日东西已经置办下,只等着明日开张。” 陆启言这回去军中,不过短短月余。 这段时日里,夏明月不但做了卖饼的生意,将自己养的胖了些许,甚至将生意做的更大了一些。 是个能干的。 也是个性子刚强,能够做到不依靠别人便能生活下去的。 陆启言心头一松,“嗯。” “陆大哥和赵大哥今日怎么回来了?”夏明月有些奇怪。 先前听吕氏说过,军中之人时常要好几个月才能回来一次。 这次间隔的时间不长。 “前几日刚打了一场胜仗,指挥使高兴,让底下军士就近轮番回来探亲。”陆启言道,“明日便走。” 顿了顿后,又补了一句,“这次的话,大约会时间长一些才能回来。” 夏明月抿了抿唇。 大约不是时间长一些,而是不知道此次要多久才能回来吧。 果然是要打大仗了。 这次探亲,不是因为一场小战役胜利的嘉奖,而是防止军士在接下来的战争中会死亡,特地让他们回来一趟,和家中人见上一面。 夏明月有些唏嘘,却也压下了内心的伤感,“时候不早了,陆大哥不如先回去歇息片刻,我去买些东西,晌午好做饭。” “好。”陆启言将自己的钱袋子塞给了夏明月,“这个月的军饷,都头给的杀敌赏银,还有一些是平日和其他人玩时赢的,你拿去买菜。” 夏明月掂量了一下。 里面有小银块,有铜钱,粗略算下来,竟是有七八两的银子。 大队头的饷银不多,一个月也就是一千个钱,军中人那么多,杀敌赏银想来也有限,其中大部分应该是陆启言赢的。 看来是个手气不错的? 夏明月没有推辞,先收了下去,将饼子给了陆启言让其带回去,她则是去街上找寻合适的食材。 陆启言拿了饼子一路往回走。 刚走到杏花巷的巷子口时,有人撵了上来。 “陆……队头。”张氏几乎咬碎了牙,怎么也不肯将那个“大”字给说出来。 陆启言停了脚步,看着有些气喘的张氏,略思索片刻,“是郑队头家的?” “是呢,我姓张。”张氏说话往陆启言跟前凑了凑,“嫂子也是思来想去的,觉得这话得跟陆老弟好好说一说才行,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事端,陆老弟埋怨嫂子这里没有提前吭声。” “张娘子有话请讲。”陆启言不动声色地略往后退了退。 他不大习惯旁人挨他这么近说话。 尤其是女性。 “就是你家娘子夏氏!”张氏道,“你是不知道,她自从嫁给陆老弟你,折腾出来不少事呢,这摆摊做生意赚黑心钱咱就不说了,最关键的是她这花钱实在是太大手了。” “你瞧她身上穿的那件衣裳,是新做的,这衣裳有身换洗的就是了,她可好,三天两头地往那布庄跑,不是做新衣裳就是做鞋子,连围裙都要买新布料做。” “这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各家各户谁不是紧巴巴的过日子,这围裙哪里就要新料子做了?这也就罢了,这吃喝上也是不计较的很,大鱼大肉的都往家里头买。” “我先前看过你家门口的泔水桶,油花飘的哟,都能捞出来炒两个菜了,你说你又不在家,她一个小娘子成日吃那般好做什么,可不都是浪费了吗?” “对,这夏氏还时不时地就请人到家里头做活,这一趟活就得四五百个钱,真是不拿钱当钱看,真真是花钱如流水……” 陆启言听的眉头紧皱。 张氏这是来告夏明月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