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
“都熬了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生?”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等着吧!” “这血水一盆盆端出来,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坐得都快腰疼了。” “跟谁没生过似的,这叫声,一声比一声浪,皇上又不在,不省点力产子,搁那使劲鬼哭狼嚎的,想引谁对她心生怜惜不成?惯会勾引皇上的狐媚子!” 坐在房中对着产房望眼欲穿,身穿锦衣头戴朱钗花容月貌的女人,不断努动嘴唇小声嘀咕,神色满是不耐,举止间带着一丝燥意随意落下茶杯,捏着锦帕掩唇。 随着时间流逝,产房里没脱力,她们这帮坐着的人,就先一步心生厌恶,火烧心窝子,灌了满腹茶水都灭不了这怒火,可想而知,嫉恨之心有多挠人心肠。 若非她们身份卑微,非一宫之主,今日她们说什么都不会亲自过来沾染这份晦气,随便派一个奴才过来瞧上一眼便可。 这些不过是仗着皇上和皇后都不在,加之人来人往声音嘈杂,若非紧挨着,根本就没有人能听见她们刻意压低嗓音的嘀咕声,这才敢大放厥词。 不过到底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这些刺耳的话钻入敏妃耳中后,她面露不悦,微抬下巴,冷眸襒向身后坐着嘀咕的几人。 敏妃不想闹大,便没大声囔囔,刻意压低嗓音冷声警告道:“放肆!皇家血脉,岂是你我可以随意议论?” “是福是祸,自有皇上定夺,今日之言若是钻入皇上耳中,小心你们的脑袋,你们若是坐不住,自行离去便是。” 语毕,不欲同这帮蠢货争辩,浪费口水,左右元答应是她宫中嫔妃,因位份低微,不是一宫主位娘娘,她所生的孩子,只能交给所处的主位娘娘抚养。 简而言之,这个孩子和她有缘,不过是借元答应的肚子降世,续他们之间的母子亲缘。 此话一出,端着血水路过跟前的奴才们瞬间脚步一顿,余光小心翼翼落在几人身上,见状,几人脸色惨白怒瞪停顿脚步的奴才一眼,吓得脚步停顿的奴才们赶紧飞奔出去。 所剩众人抿紧唇,心中憋着一口气出不来,一股怒气堵在嗓子眼里,如鲠在喉,憋得涨疼。 只得低眉敛眸,不敢和身为妃位娘娘的敏妃顶嘴,匆匆起身对敏妃福身行礼:“婢妾该死请娘娘责罚!” 见状,敏妃不屑轻哼一声,继续端坐把玩手中茶杯,不作声响。 没有明确被罚,大家伙紧绷的心弦这才稍稍放松下来,被怒气冲刺的身子显得十分僵硬,不敢落座,就这样呆头呆脑地站在敏妃身后,对产房翘首以盼,盼一个一尸两命的好消息。 产房中。 “主您使点劲啊!快看到头了,憋足一口气,灌力下半身就成了,快!”接生婆神色焦急对着床上明显已经力竭浑身大汗淋漓,快昏死过去的元答应催促道。 “主,使劲,小主子马上就出来了。” 一声令下,元答应立即脚趾蜷缩,身子微微拱起,双手拽紧身下锦被,死咬塞在口中软木,双目瞪圆使劲,鼻腔发出虚弱的闷哼声:“嗯~” 霎时,孩子顺声而出。 “出来了,出来了,是一位娇俏的小公主,恭喜小主,贺喜小主!”接生婆抱着刚出生浑身染血的孩子,边给孩子收拾干净,边欢天喜地地对床上的女人贺喜。 语毕,手中动作不慢,拍在不愿张嘴出声的女婴屁股上,惹得女婴一瞬瞪圆双目,对她怒目而视,挥舞着双臂,口齿不清怒吼着:“啊啊啊啊……” 随着声起,整个宫殿立马地动山摇起来,小奶音穿透众人耳膜,宛如旱雷炸在耳畔,震得众人心神荡漾酥麻。 “啊!!!” “地龙翻身了!” “快把公主和小主抱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接生婆一瞬松开手,女婴坠地,幸好在千钧一发之际,房中的绿植疯长,宛如人类的臂膀一般的藤蔓接住女婴的身子。 看见这幅奇象,众人软绵的双腿再也坚持不住,重重摔在地上,两眼一翻白昏死过去。 而守在产房门外的嫔妃们,和奴才们也纷纷飞奔冲出去,或是为了保命,或是奔走去给皇上报信。 一时之间,除了产房中人,四下寂静无声。 见状,女婴止住声,黝黑的眼眸满是困惑,欲想起身,奈何身子骨太过软绵,宛若无骨一般撑不起来,只能就此作罢! 灵动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左看右看,鼻尖微动,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过度简朴,除了一张床和洗漱用具,外带几把奇怪用具之外,也就只有几盆绿植充当摆件,其余什么都没有。 陌生的环境,令女婴也就是清欢感觉有些不适,心神慌乱,迅速尝试沟通天地,吸收灵气,可没成想自己释放出去的灵力,如同坠入汪洋大海一般,不见一丝波澜。 这一感知,打得清欢有些猝不及防,眼眸出现一丝慌乱,随即不知想到什么,挥臂间,有一朵盛有散发奶香味的液体,自主飞到清欢唇边投喂。 喝了奶,紧绷的心弦,这才稍稍松解两分,幸好她家底全都跟过来了,还有一身修为,能修炼的上好根骨全都在,所拥有的能力一样没少。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此举,落在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的众人眼中,顿时吓得浑身僵硬,赶忙闭上掀起一只眼的眼皮,不敢贸然起身,连同床上吓得浑身瘫软的元答应,也赶忙调整急促的呼吸声,悄悄眯着眼睛紧盯清欢。 半晌,不见清欢有所动静,正当她想强撑着身子起身走过去,把清欢拥入怀中观察的时候,立马有一道充满好奇的小奶音钻入耳中:【这就是凡间?】 【为何一丝灵气都没有?还穷得连吃的都没有。】 【小树生根,老树还能想尽法子给弄口粪水喝呢!】 【谁家孩子刚出生,就得吃自己老本啊?这要是传出去,我这张脸怕是要丢尽了,便宜没得占,反倒被凡人占了便宜。】 【躺在地上的人醒都醒了,还赖在地上装睡呢!偷懒偷出新高度了。】 嗯? 突如其来的声响,把女人震在原地,惊恐地瞪圆双眼,一股凉意顺着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酥透,心悸得厉害。 额头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面如雪白,缩在锦被中直打哆嗦,咬紧小嘴唇。 满是恐慌的眼眸左右查探,最后目光落在藤蔓上躺着的清欢身上,捏紧锦被的双手,小心翼翼扯过锦被盖没头顶,紧闭双眼,心中默念佛经寻求安慰。 没等她缓过神来,停了半晌的小奶音又钻入耳中:【我的亲娘咧!快别装睡了,你家小孩要尿床了,快憋死我了。】 【这藤蔓冰冰凉凉的,都快给我的身子冻麻了,有没有人管管我啊!小孩快冷死了!】 语毕,不管是地上躺着的人还是床上躺着的人都不见半点动静,冻得忍不住打一个寒战的清欢,无奈之下,只能自给自足,从空间里掏出老本,拿一床上好的天蚕被出来裹身。 凭空出现的物品落在清欢身上,加上产房中只有清欢一个孩子,那小奶音就只能是从清欢身上传来。 这一认知渗入灵魂深处后,吓得元答应牙齿打架,引来清欢侧目,立即用灵力使唤藤蔓把自己送到女人跟前,她紧盯装睡的女人,细细感受两人之间的血脉牵绊,心中哀嚎:【亲娘不靠谱啊!明明是醒的,非得装睡,能不能来个靠谱的人,看看崽啊!】 刚在心中念叨完这句话后,装睡的女人哆哆嗦嗦掀开锦被,恰好对上清欢那双满是生无可恋的眼眸,顿时心跳漏了半拍,差点骤停。 随即,强行摒弃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撑起身子,试探性问道:“是你在说话吗?” 颤抖的声音染上哭腔,摇摇欲坠的身子,疲倦的眼眸有些红润,尽显我见犹怜。 话音一落,清欢立马迫不及待无奈应答道:【是畜生在说话,你要是再不过来看的话,我可要离家出走当流浪汉,届时,你想抱都没机会。】 要不是回不去,她就算是做地上的狗屎都比做人来得痛快。 说完,清欢感知元答应身上传来浓郁血腥味,皱了皱眉头,从空间里掏出一颗培元丹,运气送到元答应跟前抵在对方唇边:【你刚生产,气血两亏,快吃了这颗培元丹补补。】 “哦哦……” 浓郁的药香味钻入鼻中,元答应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头呆脑张嘴承接丹药,囫囵咽下。 随着丹药入口即化,还不待元答应做出反应,门口便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放眼望去,便见身着紫色龙袍的男人和他着同款衣袍的女人进来。 见到躺在藤蔓之上的清欢,俩人慌乱的脚步瞬间一顿,悄悄往后退两步,瞳孔微缩,惊恐布满整个眼眸,脸上的血色尽退,冷汗浸染额前碎发,落在身侧两旁的手指缓缓蜷缩握紧成拳。 同时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俩人暗中相视一眼,皇后珍宛儿紧张咬紧后槽牙,攥紧手帕,目光紧盯鞋面,不作声响,藏于衣裙之下的双腿直哆嗦,心中默念佛经。 心中骇然,异口同声腹诽:“妖孽!孽种降世,国将不国……” “奴才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躺在地上的奴才们,听见脚步声落在跟前,立马囫囵跪拜。 床上的元答应看见来人,立马缓过劲来,殷红的眼眸中盛满担忧和警惕,努力撑起身子对俩人颔首行礼,用残破的声音拉回俩人的注意力:“婢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愿皇上,皇后娘娘长乐未央。” 说话间隙,还不忘冲躺在藤蔓怀中的清欢使眼色,让她想法子飞遁出去,或是找个法子隐身也好。 哪怕掩耳盗铃般遮掩一二也好,就算她是妖孽也好,仙人降世也罢,总归是中自己的腹中爬出来的孩子,那就是她的亲生子,此生同她血脉相连。 就在这时,清欢指挥藤蔓把自己送到宇嘉擎跟前,努力瞪圆双眼,困惑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待看清藏在肉身之下的灵魂之后,不禁腹诽感慨:【这年头,连狗都能当上皇帝了,真……】 “放肆!这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危言耸听,朕乃是真龙天子,你胡说八道!胡言乱语……” 还没等耳边的吐槽声消逝,宇嘉擎便先忍不住破防,怒气横生,一正言辞怒喝道。 盛怒之气已经压制住心中恐惧,只见宇嘉擎赤红的双眼满是阴鸷,正眼对上清欢无奈的眼神,余光寸寸观察对方异常之处,连同衬托住她的藤蔓映入眼帘,头脑风暴,一息之间分析清楚利弊,膨胀的怒气就此瘪下去。 而听不见任何声响的皇后,悄悄用余光瞟向宇嘉擎,灵动的眼眸里盛满惊恐和疑惑。 愣神两息,皇后抬眉看向宇嘉擎,无声询问:“皇上这应该如何处置?” 看到这一幕,皇后恨不得自己的双腿从未踏进内殿半步,平白沾染晦气不说,要是处理不好,很容易里外不是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落在谁头上,都像锅灰染身,一身黑。 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眼下鬼怪之事就在眼皮子底下发生,她就算是在迟钝,自欺欺人,也做不到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加上,怪异之事落在留有皇上血脉的皇女身上,她可不敢沾染此事。 听见这话,宇嘉擎愣了一一瞬,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元答应,随即反应过来,冰冷的指尖相互搓了搓,慢步凑上前,把清欢抱在怀中。 被人拥入怀中,疲倦良久的清欢立即闭眼入眠。 置于宇嘉擎的话,他开心就好。 宇嘉擎低眸看着怀中熟睡的清欢,道:“……,既然生育有功,那就晋贵人位份,领嫔位份利,这孩子朕先抱在跟前养着。” 正想册封元答应点名时,发现此人宛若从未谋面过,只能话到中途拐个弯。 话音一落,元答应自是喜极而泣,强撑着身子给俩人叩首谢恩:“婢妾谢皇上恩典,谢皇后娘娘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语毕,余光落在跪在脚边惴惴不安的奴才们,冷声道:“经手之人一律杖毙,今日之事,朕不想听见任何风声。” 此话一出,吓得本就哆嗦的奴才们纷纷使劲磕头,鲜红的血顺着眉间鼻梁染红了脸,张嘴求情:“皇……” 岂料,刚张嘴一语,宇嘉擎便先神色不耐软声警告:“嗯~” 不过简单的一个字,其中蕴含了深深杀意,那股凉意顺着尾巴骨渗入灵魂深处,冻得他们唇齿难开。 事已至此,被判死刑的奴才们,只得咬紧牙关,咽下满腹惊恐和不甘,声音缥缈应答道:“谢主隆恩!” 语毕,浑身跟没了骨头似的直接瘫软摔在一旁,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他们虽已进宫为奴为婢,宛若贵人脚下的尘埃不值一提,可就是这样渺小的存在,也是有软肋,有九族的。 有些话,唇齿一碰就能脱口而出,可天子一怒浮尸万里的话,从不是一句空话。 皇后屈膝行礼应答:“嗻,臣妾自当会安排妥当,产房乃是污秽之地,还请皇上尽快离去。” “嗯。” 听闻皇后的规劝,宇嘉擎微微颔首,转身抬脚离去,连同给清欢备好的贴身用具等一同打包带走。 而守在屋外等候多时,坐等抱养孩子的敏妃,只能目送看着宇嘉擎远去。 左右不过是一个公主,她的珞微宫人杰地灵,总会有嫔妃开怀。 都梁宫。 宇嘉擎把清欢安置在自己的龙榻上,自个坐在床沿,低眸紧盯床上熟睡的稚儿,一双熬得殷红的眼眸闪过阴鸷,警惕,深究,不舍等等复杂情绪。 随即对守在一旁的苏欢年吩咐道:“传皇后、太子和钦天监过来。” “嗻!” 苏欢年神色深沉飞快襒了一眼熟睡的清欢,应答一声后,快速躬身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