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秦元清早就无父无母,这般年纪不差油水钱财家宅的男子,自是自己说了算。 但周氏可不是,还得父母媒人都走一遭。 寻常姑娘说亲,从让媒人去说媒,到父母相见,再到男女相看,这么走一遭,都得好几日,再加上选日子走程序,没几个月哪里走的下来这套流程。 是以,秦柳瑟一早便察觉周氏与父亲这般,是早就有旁的猫腻。 却也不是说两人早就有首尾,而是这两人都亲事,绝不是正常程序那般走下来的。 今日本就奔着来为母亲出头的心思来的,自然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秦柳瑟又吸了吸鼻子道,“柳瑟是做女儿的,自然想母亲好,也想父亲好。” 秦柳瑟扫了周氏一眼,又道,“周氏与女儿年龄相当,这般年纪做主母,当是不易,先前母亲在时,便没少被后院的姨娘蹉跎,那都是活了半辈子的,周氏哪里压得住她们?” “女儿瞧着,那几位姨娘,便送去山上为咱家守陵好了……不了……”秦柳瑟想了想,又道,“母亲既然都和离了,她们先前也没少不尊主母以下犯上,女儿瞧着,便将她们都打发了吧。” 秦柳瑟这话说得毫不客气,秦元清到底还是把她当成当年的女儿,一时间气的快喘不过气来。 秦柳瑟却是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她这个身份,称一声母亲是喊不出来,喊她一声“周氏”,已经是十分给面子了。 周氏听了这话,却也是一时错愕,又惊又有窃喜,因着秦柳瑟这么做,岂非是替她赶走了后宅的女人,叫她好好清净,把秦元清收入囊中。 秦柳瑟看周氏这神情,就知道她想得美了。 这周氏并不算美人,虽生得白净秀气,清瘦纤弱的模样,但看她愿意点头嫁给比她年长了快三十岁的人,就知不是什么多简单之人。 秦元清可不是什么专情之人,娶周氏,更多的是现如今发了财有了钱,想有个有书卷气的妻子,而周氏是秀才之女,有识字念书,养的一身书卷气,正好迎合了秦元清的需求。 想当初还未发家时,秦元清娶了母亲,便是看中母亲生得好又勤劳,能帮他,这才有了她秦柳瑟,后来家业越做越大,家中的姨娘可没少过。 是以,便是没了现如今后宅这些姨娘,往后周氏的后宅也不会清静,因着秦元清现如今有钱有势,自然姨娘侍妾,是越纳越年轻,这周氏往后也有的磨。 秦元清暗暗咬着牙根,这些姨娘伺候他这么多年,便是无情也有义,要把她们送走,他自然不太愿意。 可永嘉帝坐在这儿给秦柳瑟撑腰,他也不敢说重话,只道,“时过境迁,往事都过了那么久,何必追究呢?”一副息事宁人的做派。 秦柳瑟道,“怎能算了?父亲想做好人,我可不愿意,若事情这么好算了,世上便也不用人人去上香想求个公道了。” 这些姨娘,先前看母亲性子软好拿捏,没少给她找事儿,而那些女人又会装模作样,在父亲面前做低附小,温柔解意。 以前秦柳瑟在家,还能给母亲出头,后来去了京城,都不知没点心机的母亲受了多少气又自己吞了。 “再说了,父亲若是缺人伺候,往后等周氏有了身孕,再纳几房小妾进来就好了。” 周氏原暗自窃喜,却没想到秦柳瑟还有这话,一时心里又是不快,不悦地朝秦元清看去。 秦柳瑟也不是专门针对她,而是这周氏,也并非良善之辈。 她今日特意带着永嘉帝回来唱这出戏,就是因着知道些里子。 家里的沈姨娘,与这位周氏有点亲戚关系,当初秦柳瑟私逃出宫,被官府追捕,便是她在父亲耳边吹枕边风,这才有了后面这一出出。 她说那些话,也正好迎合了秦元清的心思,休妻续弦,与她撇清关系。 沈姨娘也是趁热打铁,早在父亲与母亲和离前,就给秦元清签了红线。 按理来说,周氏还得喊沈姨娘一声“姨母”,现如今,倒是得给周氏奉茶喊一句夫人,也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也是因此,秦柳瑟才气不过,今日偏偏要来搅浑水。 “女子不易,你这……”秦元清看着秦柳瑟说这话,暗示她现如今成了贵人,便苛待别人,又一脸难做地看向永嘉帝,想通过永嘉帝给秦柳瑟施压。 永嘉帝却是想也不想就道,“柳瑟并非无礼之人,当是母亲教得好。” 这话说得秦元清一张老脸都有点红了,永嘉帝如此为秦柳瑟撑腰,他还能说什么? 秦元清是商人,最是精明之人,当即便有了取舍。得罪永嘉帝与得罪几个姨娘,怎么选,那是想都不用想。 甚至于在他眼里,送走那几个姨娘,都不能算作得罪,不要紧之人,送走又有什么要紧呢。 但是永嘉帝可不能得罪,以后关乎他秦家脸面和荣华富贵的。 “美人说得在理,赶明儿,我便将这起子不懂规矩的都送走。” 秦柳瑟在心中冷笑,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这儿抖机灵呢? 改日? 等他们离开扬城,谁还能看见他有没有送走? 说不得秦元清真就是这个想法。 秦柳瑟站起身道,“张伯家的在哪儿?” 虽说北上好些年了,但在这儿活了那么多年,也是帮着娘亲管过中馈的,秦柳瑟对于如何处理后宅之事,那是一清二楚。 当即就唤来秦家最健壮的妇人家仆,吩咐道,“多带几个人,将沈姨娘、葛姨娘、冯欣、李二娘,都捆了,去官府办了身契,找个人伢子发卖了。” “是!美人!”这张伯家的本就是秦家人,上个月还在听许氏差遣呢,周氏不过来了几日,眼下自然更听自家小姐的话,当即就去办了。 秦柳瑟就坐在屋内等着,秦元清气的胡子都歪了,却也不敢吱声。 被捆的几个姨娘和侍妾哭哭啼啼的,秦柳瑟听得头疼,当即又叫人去将嘴塞住。 几个姨娘不明就里,自然是破口大骂,到了前院知道是秦柳瑟干的好事,还在骂着,一点不死心。 “美人好狠的心,现如今有贵人撑腰了,就知道回来窝里反,奴家犯了何事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贵人可得睁着眼睛看看这是什么人,怎能如此狠心!” 说话的人便是沈姨娘,占着肚子争气,给秦元清生了两个儿子,没少到许氏面前张狂她肚子不行,一个子都没生出来。 因着在这些姨娘眼里,生女儿那便是不算生,跟生了个屁差不多,也是她秦柳瑟争气,有了永嘉帝,不然沈姨娘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而沈姨娘把周氏拉进来做主母,自然也是为着自己以后能说上话,拿捏着周氏做主。 秦柳瑟眼皮都没眨,她可不想听这些女人讲话,本是想给她们活路,只要她们安分些。 谁知有的人,便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明明是想觊觎主母之位,这并不丢人,但偏生又从不出干净招数。 她敢那样做,就别怪自己出手了。 敢出来斗,那输了,便也只得认了呗。 沈姨娘使出蛮力,冲到正屋前哭天抢地的,又一脸哭泣地看向秦云清,看向周氏,指着秦柳瑟道,“这个小贱人,郎君,你不是说她回不来了吗?她娘亲又是什么乡野村妇没用货色,您怎能听她的话啊!” 她看着周氏道,“六娘,是你求着我给你寻门好亲事的,怎能,怎能用过就忘了我!” 她还想多说什么,就已经被张伯家的又捂着嘴架了出去。 周氏是巴不得她赶紧走的,她得喊沈姨娘姨母这事儿,她可不愿意被皇上停了去,多丢人哪。 不过,往日里她只听说这位大姑娘虽会办事儿,却是良善好说话之辈,却没想到,这回来不到一个时辰,就把后院清空了。 着实又让周氏重新看向秦柳瑟,眼里也带着敬意,但同时又在心里暗喜,皇上这般看了秦柳瑟雷厉风行的模样,指不定心里还怎么嫌弃呢。 这女儿家,自然还得温柔贤淑的好。 而一旁坐着的永嘉帝,却并没有如周氏所愿,只在心里摇摇头,感叹道这样的家宅,也难怪秦元清会愿意将女儿送给秦伯远做庶女送进宫了。 这些年,想来秦柳瑟也不容易。 …… 就这么手起刀落,替母亲出了这些年受的窝囊气,次日,秦柳瑟便随着永嘉帝的车马出了扬城。 来时骑马,走时因着带着秦柳瑟,永嘉帝便又换乘了马车。 两人一道坐在马车里头,秦柳瑟却是感叹不已地看向永嘉帝。 “皇上,您对柳瑟,还有母亲的恩德,柳瑟不知如何为报。” 昨日从秦家出来,后脚在夜里,永嘉帝便留下旨意,为许氏在城里立府,并赐了她“夫人”之位,主宅一府,还享有俸禄,又送了好些伺候的人。 也就是说,往后许氏不用在娘家借住,而是可以堂堂正正自己做主,在扬城过上好日子了。 永嘉帝捏了捏秦柳瑟的脸蛋,道,“举手之劳,你别往心里去。” 顿了顿又道,“若想报答朕,往后好好伺候朕,为朕生儿育女便算作数。” 秦柳瑟眼圈微红地看着他,而后,像只小猫儿一般,贴在他胸膛前靠着蹭了蹭,分外心安。 【完】 就写到这里啦! 后面如果有灵感来番外,会不定时掉落,可以加个书架先,会有更新通知。 依旧是求五星好评向我砸来的一天!真的好想上8分呜呜。 作为一个第一次写文的小扑街作者,感谢看到这里的姐妹uaua。 感觉自己还是不太会写文,谢谢姐妹的海涵么么,有缘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