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就瞧见了方嬷嬷像恶魔似的手揪住娘的下巴,另一只手拿着黑漆漆汤药就要灌下去。 药汤不小心洒出来,烫在娘的皮肤上,立刻就烫出一片红色,险些生出水泡来。 “方嬷嬷不愧是府中的老人,喂药也干净利索。不过,你是耳聋了吗?我娘说药很烫,喝不下去。” 风萧儿笑盈盈的看着她,明明是最最柔软的声音,却是最最可怕的阴森。 方嬷嬷被踹门这一声吓得一哆嗦。 见来人是风萧儿,害怕劲儿也尽数褪去,又尖嘴薄舌起来。 “呦,原来今日是二小姐回门的日子呀。哎,也不知道该不该叫您为二小姐,毕竟您在府中也就是个下人。” “不得不说,您这一走,可风光了呢。奴婢们背地里都很羡慕您呐,这是麻雀,一朝飞上枝头,变了凤凰。看看你如今的派头,还真是容华富贵啊,太给你娘长脸了。你娘啊,当初真是没白勾引老爷,生了你……啊……” 方嬷嬷说的起劲,脸上的肉因为年纪,横出一道又一道的沟壑皱纹,十分刻薄。 只是,常年往下坠的肉,在刚刚的那一刻,突然因为惯力而横向的抖动。 一个耳光过去!啪! 风萧儿再次扬起手,一个巴掌再次甩在了她的脸上。 “啊!” 这两巴掌,大力的让她的脑袋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甩。 脸颊瞬间肿的老高,疼的几乎麻木,嘴角也缓缓的渗出了血迹,耳朵一阵一阵的轰鸣。 普通人甩耳光是啪的一声,她甩耳光是没有声音的,只是闷的一响。 那是因为风萧儿使了内力,这种痛,要比普通人甩耳光疼的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就好像脸上的颧骨都要被打碎了,碎骨连着血肉,痛,久久不散。 “你你你,你居然敢打我,你算是什么东西,狗娘养的,要不是大夫人见你们可怜,我才……” 风萧儿脸上露出了一丝温和而平静的笑,然后猛然一怔凝固:“方嬷嬷可真是厉害啊……” “啪”一个沉闷的声音再次响起。 “啪!” 风萧儿似乎来了劲头。 若是方嬷嬷就此作罢,也便罢了。可她依旧嘴里不饶人,那就别怪自己左右开弓了。 已经好久没有活动了,在肖府里殚精竭虑,不敢透露一丝一毫。 如今回到了她的地盘,还有谁敢给他使脸色看? 啪! 啪! 啪! 啪! 小幺咽了口唾沫,暗称,打的好! 床榻上的宋姨娘完全愣住。怀疑地上虎虎生威的人,是她的女儿吗? “别打啦,别打啦,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一直到方嬷嬷掉了两颗牙后,含糊不清的苦苦求饶,风萧儿这才止住。 呼,别说,活动之后还挺爽。 “滚!” “好好好,我马上滚,马上滚!”方嬷嬷害怕的连滚带爬,捂着脸,一溜烟儿就不见了踪影。 风萧儿拿出手帕给宋姨娘擦拭脸上的药渍,然后又亲手喂她喝药。看着娘消瘦的面容,心里一阵痛楚。 “萧儿,你回来啦!” “娘,我回来了!” 宋姨娘看到日思夜想女儿,欣喜万分。 同时也奇怪,她的女儿什么时候学会打人了? 不是风萧儿变了,是兔子急了还会有咬人呢!有些人欺人太甚,就不能惯着。 宋姨娘挺担心她的,怕她得罪了大夫人和大小姐。 后来想想也不必过多担心,从今往后,女儿是肖府的人,不在风府,横竖也不用怕方嬷嬷去大夫人那里告状了。 “娘,我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了。” 还有大夫人,大小姐,这么多年欠她的,多多少少总该还一些吧。 “娘,我也不会再让你留在风府的。”风萧儿下定决心了。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娘不在风府能去哪儿?我的身体也不好,若是去别的府上做工,人家也不会要。” 宋姨娘难受的叹了口气。 不过很快脸上又换成一副欣喜的神色,见自己女儿穿的好,想必在肖府也是过的挺好的。 嫁给太监就嫁了吧,一声无灾无害也是好的。 “娘,你身体一直不好,我会请人过来伺候你。咱不去别人的府上做工了,女儿有了朝廷的俸禄,可以养着你到老。咱不买大房子,可以买个小房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到时候,你可以读书写字,养个阿猫阿狗的,种种花儿种种草,绣绣东西都是可以的。” 风萧儿就是这么想的,其实,她的钱确实够养母亲到老。虽然过不了什么富贵的生活。但是平民百姓的生活还是完全可以的。 只是她的钱可不是朝廷的俸禄,而是完成一个又一个任务的报酬。眼下她嫁了人,这个时候,带母亲走就是最好的契机。 宋姨娘的眼睛瞬间亮亮的,听到那样轻轻松松的生活,也开始向往起来。 真的会有那样的生活吗? 她期待的握住了女儿的手,虽未说话,但眼底的晶亮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过后来又渐渐暗淡下去。 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世上有种东西总是美好的,那就是白日做梦。 梦境,终究不是现实。 为了不让女儿扫兴,她还是慈爱的抚了抚风萧儿的脸颊,郑重地点了点头。 …… 其实,今日肖祁并没有直接让她留在风府。而是说:你可以留在风府,也可以回肖府,看你自己选择。 风萧儿之所以要留下来,是因为今晚是月圆之夜。 夜黑风高,孤月高玄。 风萧儿肩头的羽毛刺青隐隐发烫。 她在等一个人,她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