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对我有什么看法,可眼下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都不想让督主死。督主救过我,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敢断言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个人能解毒。但是,至少,目前仅有在你眼前的,就我一个医师!当然,你也可以同时找别的郎中来医治,双管齐下,就多份解毒的保障!” 风萧儿的脸色有些焦急,语气里也多添急躁。 她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毒。 自己的方法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这些记载都是青雀阁藏着的最深处的秘籍,是阁主特赦准许她学习的。 她的记忆力好,又喜欢研究这些。 所以对自己的方法,还是十分自信的。 可以试一试! 许鲁子本不想当她离开。 这个女人可是青雀阁的细作! 转念一想,就算这个女人跑了,也没什么关系,还可以再抓! 督主的命,却是需要紧急去救的。 现在不允许花费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搭理一个细作! 既然,她有救督主的希望,那便随之去吧。 …… 一整夜,风萧儿都没有回来。 又是半个白日过去了。 还是没有回来。 莱州的县衙曹大人,特地为督主准备了一间清净之地,来养病。 这里的楼阁下,虽有斑驳石阶,但入眼是落英缤纷,芳草入深空。 小桌上置放琼觞双盏,可以合眼,听清风疏叶。 入了深秋,天色渐冷,琼觞也变得玉凉。 是种别样的雅致与宁寂。 肖祁昏迷不醒。 俊美的容颜。 合着眼睛。 曾经灵动的双眸,像是藏入了星辰大海。 如今紧紧闭着,不再投放出任何耀眼的芒泽。 曹大人为他请来了莱州最最德高望重的医师。 可能是肖祁自身的武艺高强,内力深厚,又可能是意志力非常顽强。 尸毒,并没有像意料之中的那样快速蔓延。 毒发十分的缓慢! 但足以让人,虚弱至此,难受至极。 金针刺穴,加上解毒的汤药,倒是让督主的气色好了不少,可是却还没有醒过来。 嘴唇微动。 放耳去听,口中喃喃的皆是萧儿,萧儿…… 他名字叫肖祁,她又叫萧儿,冥冥之中,二人注定是要有一段缘分的。 他不要一段缘分,他要一辈子的缘分! 转眼一个下午过去了,风萧儿,还是没有回来。 之前调查这位风府庶女的时候,便知道她是青雀阁的探子,隶属于无锋。 她也会有锋的武功,据说还很高超。 所以轻而易举的杀掉自己派过去的人,也不是不可能。 天大地大,就这样逃了去吧。 许鲁子已经笃定,风萧儿定是逃到了天涯海角。 可当晚间时分,她浑身是血的抓了一只狈,回来的时候。 许鲁子面色上全是震惊…… 血真的是将她的衣服全部染红。 若不是脸上和手上都是血迹。他会觉得夫人本来就是穿着的,就是一件赤红色的衣衫。 “肉不能煮熟了。直接取一块儿生肉,喂给萧督主吃。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必须要让督主醒过来,然后催吐,将胃里的东西催得一干二净。再灌入解毒的汤药,汤药里记得加入小一些的貔貅草,这东西有小毒,不能太多,大概两片叶子就够了,记住我说的话。” 风萧儿沙哑的道。 她大意了。 今夜正是月圆之时。 蛊毒发作,太过折磨。 她早就预料道,青雀阁不会再给予解毒的药丸儿。 所以,当阁主每次给她的时候,就会从一颗整的药丸上取下了一小点儿,四个月也足够攒够了一个药丸。 她舍不得多吃,这一次只吃了半颗。 痛苦虽减少一半。 但也足够算的上难忍的折磨。 再加上与那畜生斗了一天一夜,筋疲力尽。 身上又是大大小小的伤痕,失血过多。 凭借一股顽强的毅力,撑着回到了莱州。 找寻到了县衙,县衙的人才把她带到这里来。 许鲁子派去的两个番卫,早已被那畜生给咬中喉管,死在了山林里。 如今,真的已经筋疲力尽。 两眼乌黑的,一头栽到了地上。 许鲁子隐忍又震惊的唤了一声夫人,又大喊:医师,快过来! 督主,与督主夫人双双昏迷。 齐大人和曹大人觉得自己的乌纱帽显然是保不住了。 堂堂一个东厂督主来到自己的地盘,出了这样的事情,就是他们看护不力,能力不足,皇上定会怪罪的! 小幺惊恐万状看着自家夫人被鲜血染红的身影,和触目惊心的伤痕。 是什么样的爪子,可以在这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了这辈子都不可能磨灭的疤痕! 太深了,皮肉翻白,深到见骨。 究竟是什么厉害的畜生,才能将夫人伤成这样? 夫人又以一种什么样的毅力,拖着满身伤痕,带着这么沉的怪物,回了莱州? 小幺忍不住啜泣。 其实,那畜生本名叫狼狈。 狼、狈是两种不同的动物。 关于狼和狈的成语组合也特别多,有什么狼狈不堪、狼狈周章…… 狼这种畜生,一般人们都很熟悉,既凶狠又狡猾,是食肉的,可以吃人。 关于狈,体型和狼相似,经常与狼一起出现。 在历史文献中也都有记载,传说狼狈是两物,狈前足绝短,每行常驾两狼,失狼则不能动,故言事乖者称狼狈。 明朝医学家李时珍在撰写其《本草纲目》时,所引用的《食物本草》中也提到过狼狈。 狼狈一直存在于人们的传说里。狈这个畜生和人的智慧差不多,相当狡猾,食肉为生,是食肉畜生的鼻祖。 这两物非常狡猾,常居深山老林里,多为一公一母。 风萧儿找寻它,就用了一夜的时间。 最后不惜用刀割出身上的一条伤口,让鲜血的味道,引其出没。 不能杀死,只能活捉,又与这畜生缠斗了一整天,终于将其拿住。 床榻边燃着伽罗香。 风萧儿静静的躺着。 面色却很欣慰——终于抓住了救命的狈,肖祁有救了。 梦境将她又带到了诸多场景。 最后一处,是多年前的青雀阁。 昏暗的房间里,脸上满是泥泞的水迹。 流出的血在泥水里化开,又涌入鼻腔,带着与泥水混合着的血腥味。 好疼啊。 好累啊。 浑身的剧痛感已逐渐麻木,失血的虚弱感占据神经,告诉她,身体实在是受了太多的伤,再多一处,就会死掉的。 皮肤再具有强大的愈合能力,也经受不住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划破。 风萧儿眉头紧锁,颤抖地张开苍白的唇,用力呼吸着,只觉得喉咙撕裂的痛,口中满是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