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儿的心境一向很好,面上从来都是波澜不惊,镇定自若。 她有些嘲讽自己——不做杀手很久了,性子也有些优柔寡断。 面对伤害过自己的人,总是选择留有余地。 看吧,恶犬回过神来,倒是反咬一口。 她们不敢明面上得罪肖祁,所以便说秋菊的断手,是自己下令的酷刑。 看来,毒妇名头,今日乃是当定了。 她在想对策:是抵死不承认,还是主动认错? 思来想去都不是什么好的办法。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找出冬梅的死因。 可秋菊这档子事,更像一块重磅火药,在今天的宴会上砰然炸开,让人躲不掉,避不开。 “秋菊,有些时候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希望你可以如实禀报圣上,不要乱泼脏水。毕竟你犯了什么事情,咱家还是心知肚明的,更记录在案。” 肖祁不紧不慢的道。 抛出这句话之后,更让人浮想联翩。 “督主大人,您有所不知,督主夫人早先在风府就作威作福惯了。动辄打骂我们这些奴婢,而且,不敬风大人,也不敬风夫人,在风府无法无天,品行恶劣,我们这些做奴婢的都敢怒不敢言!如今,我被残害的连双手都没有了。若不是婕妤娘娘答应奴婢会养奴婢后半生,恐怕奴婢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希望!督主大人,您身边的夫人真的是蛇蝎毒妇啊,请您明鉴!” 这一番声泪俱下的控诉,让周围人不禁都对风萧儿投去了怨毒的目光。 这女子,长看起来如此漂亮,怎么心肠如此歹毒? 一个丫鬟,夺了她赖以生存的双手。 另一个可怜的丫鬟,因为这主子的迫害,连性命都不要了,直接选择了上吊自尽! 风潇儿这个人到底有多么品性恶劣?才会有令人发指的后果啊! “哼,孤见之,实在是心痛万分。孤皇兄皇嫂和太后娘娘皆心系百姓,,可是这督主夫人仗着自己是主子,就随意的欺辱霸凌丫鬟。甚至还逼死了一条无辜可怜的性命……不,应该说是两条,一双手都没了,还能称赞完整的人生吗?还请皇上赶紧让督主与这个毒妇合离,这样的女人不配来参加今日的宫廷宴会!更应该交由三法司抓起来,关入大牢,好好的审问,万一她手里头还有别的人命呢!” 皇甫玉儿本来瞧着风萧儿就不顺眼,又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恶毒,此时不火上浇油,更待何时呢? “臣觉得此事有待商榷,不能这么快的就定义冬梅就是风萧儿所杀,或者说是她逼着杀害的。此事很有蹊跷,还请皇上仔细探查。”袁苍适时发话了。 “臣弟也附议……” 英王殿下居然也开口了。 一向不过问任何事情的英王殿下,居然为了素未谋面的督主夫人开口? 风萧儿和众人一样,用诧异的目光看过去探索着,总想在那冷若冰霜的面容中发现点儿什么。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皇上轻微皱。 他是看在肖祁的面子上,并没有兴师问罪。 仅仅是想让他们把事情给讲清楚,最最主要的是,是要为死者一个交代。 若是情节严重,皇上真的很有可能会让肖祁把这个亲给离了。 这等歹毒的女子,留在身边也是祸害,不如尽早分开。 “回皇上,臣妇没有做任何欺辱丫鬟之事!” 风萧儿不卑不亢,行的礼却十分真诚。 没做过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认的。 “皇上,在您面前,臣不敢有一分的谎言。虽然臣很想给这个丫鬟几分薄面,毕竟是女子,有她的名声。可是但见她非要将泼脏水在别人身上,实在是看不下去:” 肖祁躬身行礼,再起来时,便是对风萧儿的一片深情与认可。 “微臣的夫人自从嫁到提督府来,一直为提督府上下殚精竭虑。之前府上都是些男人,难免有很多疏漏和不妥之处。夫人总是默默的事无巨细的操持着。甚至连除夕夜上挂的红灯笼都是她亲自挂的。她为府上尽心尽力,待人也相当和善,要说她喜欢虐待下人,当真是个笑话。若是她如此毒妇,身旁的丫鬟又怎么会一个个衷心的一直选择跟随着她呢?” 小幺听到督主大人在指着自己,连忙点头。 圆嘟嘟的小脸上一脸的坚定,似乎在说:我家夫人对待下人那是极好的!天底下就再没有夫人更好的主子了! 皇上也有些迟疑了。 是啊,他最最信赖的督主,从来都是慧眼识人,怎么会被一个小女子给轻易蒙骗了呢? 可是,那丫鬟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栽赃陷害于她啊? 那双手也确实被废掉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 “至于秋菊为什么被废掉双手。确实是夫人的意思!”肖祁不紧不慢又来了这么一句。 众人心中又模棱两可的疑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一会儿肖夫人心善? 一会儿又是夫人下令命人废掉的双手? “因为如果按照微臣的意思,是想直接要了秋菊的命的。因为她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若不是夫人,她早就没命活在这世上了!” 秋菊听之,摸不着头脑,脸色已经煞白。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自己犯了什么事情,居然会要她的性命? 难不成就是因为欺负过风萧儿? 不可能呀。 大小姐再三说明,这次行动需要她说几句话,但绝对是百利无一害。 没人会纠结她是之前是如何对风萧儿的,也没有人会站出来指正。 就算谎言被戳穿,她顶多只会继续的待在风府,却不会受到任何的迫害。 而且冬梅也是被风萧儿害死的,就算自己这头被揭穿,可没人会再相信风萧儿了! 她咽了口唾沫,还妄想狡辩。 墨七里的脚程相当快了!此刻,已经将那案宗从东厂取了回来。 幸好东厂的庑营就在皇宫里,来去也费不了多长时间。 肖祁指骨指节分明的手,就这样一点一点将那卷宗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