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柳婵真去给老太太请安时,老太太笑问, “听说你们昨夜捡了只奶狗?” 柳婵真立即起了兴,这件事若是在老太太这儿过了明路,她以后也能光明正大的去崔衡的璟院看狗了。 “是啊。”柳婵真说,“是一只特别可爱的小奶狗,我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福宝。” 老太太连连称奇,“我们府中并未养狗,多年来府内一只狗也没有。怎么突然多出一只小奶狗,真是奇怪。” 柳婵真用昨晚的借口解释道,“许是从哪个洞里钻进来的,毕竟是小狗。” 老太太点点头,道,“说得也有道理。” 柳婵真犹疑片刻,问,“奶奶,我们府中为何不养狗啊?一般的高门大户都是要养几只看门狗。” 老太太:“你不知道?” 柳婵真摇摇头。 老太太蓦地哈哈大笑起来,道,“说起来这件事还和衡儿有关呢。” 柳婵真眼睛亮了,“这件事怎么会和表哥有关系?” 老太太兴致勃勃地讲了起来,“在你表哥小时候啊,府里还是养着几条狗的。” “别看你表哥如今持重老成,他小时候可顽皮得很。” “非要去逗那小狗,结果被狗结结实实的咬了一口,就落在他的小腿上。” “自此以后啊,衡儿也就落下了怕狗的毛病,所以这府里啊,一直再没有养过狗。” 柳婵真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看着稳重的崔衡小时候也这般顽劣,她正捂嘴笑着呢,却又听见老太太说崔衡怕狗,她的笑顿时凝在脸上。 什么?! 崔衡怕狗这件事竟然是真的? 柳婵真想到昨晚她对崔衡的所作所为,瞬时五味杂陈,所以她是硬给一个怕狗的人塞了一只狗? 她不敢再想崔衡现在到底是怎么看她的…… 现在别说让崔衡以后拉她一把了,他恐怕不推她一把就算他善良了。 老太太瞧出柳婵真面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柳婵真哈哈笑了两声,掩饰道,“我没想到表哥这样神仙似的人也有这样顽劣的时候。” 老太太闻言心情极好的大笑了两声,道,“现在大了愈发无趣了,没有小时候可爱了。” 柳婵真笑着附和几声,心中却急成了一团乱麻。 没事没事,那只是小时候的崔衡怕狗。 现在的崔衡不见得会怕,何况昨天的狗那么小,对于成年人来说实在没什么威胁,也没什么可怕的地方。 昨晚崔衡自己也说了不怕,他若是真怕肯定会自己放开小狗,也不会一直抱着了。 柳婵真一直在心中默默安慰着自己,但她其实也没多大的信心。 告别老太太后,柳婵真一时之间也没做好去璟园面对崔衡的准备。 她记起崔衡上一次夸奖她的糕点做的好吃,便想着再给崔衡做一份糕点送过去以此试探他的态度。 杏桃见柳婵真又进了小厨房忙碌,便问,“小姐这次又要给全府的主儿们送糕点吗?” 柳婵真摇摇头,说,“不必,这次只送给老太太和世子。” 上一次她之所以送全府也是因为她初入府中以免落人口舌,这次她入府也有一段时日了,她对老太太的亲近全府上下人尽皆知,再加上昨夜她和世子一起遇狗的事定然也已传开了,如今再送他一份糕点也不算突兀。 杏桃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上次小姐辛辛苦苦做出糕点送给各院的小姐们,可她们却半点也不领小姐的情。” “怎么了?”柳婵真顺口问了一句。 杏桃微抿了下唇,她上次去厨房时正巧听见那几位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们在闲聊,言语间满是对小姐的轻视。 丫鬟都敢这样私下里说她们小姐,她们的主子还指不定怎么编排她们呢。 杏桃想了想还是把话压了下去,说,“没事儿。” 她不想让小姐知道心烦。 柳婵真揉面的手顿了顿,她上一世也在侯府呆了三年,何尝不知道那几位小姐的性情,大房的姑娘芸桃,芸兰,一位生性懦弱,一位则生性高傲,她们两人向来不喜往人多的地方去,一位是胆怯,一位则是瞧不上她们。 二房的姑娘芸玫和芸荷,一位生性热烈善妒,一位狡黠藏拙,这两人是最喜热闹的,但同时也不太好相与,若是顺着她们倒也罢了,可若不小心得罪了她们…… 可免不了麻烦。 总之这四位姑娘性情不同,但都不太好相与。 而她上一世因为深入简出,从不惹眼,所以和她们并未有过多的交集,但二房的芸玫似乎一直不太喜欢她,每每碰上了总是少不了刺她两句。 柳婵真一边揉面一边说,“不必在意她们,左右和她们也不会有太多交集,等以后各自嫁了人,这一辈子恐怕都见不上了。” 柳婵真说到这儿,又不免悲从心中来。 眼下,她前途未卜,唯一的希望崔衡似乎又被她得罪了…… 她轻叹一声,寄希望于这次做的糕点能讨他喜欢,算是她昨日的赔罪了。 柳婵真这次特意做了糖蒸酥酪,它味甜不腻,口感酥脆,特别适合喜甜的人。 希望崔衡喜甜的消息是真的,能喜欢她这次做的糕点。 她把新鲜出炉的糕点装入盒装,想了想又取了纸笔,写了几句话夹在字条中,算是她的道歉和试探。 “杏桃。”柳婵真把这盒夹带了字条的食盒交给她,吩咐道,“你亲自把它送去璟园给崔衡。” 杏桃接过食盒就往璟园去了,到了院门口依旧是上次的小厮。 小厮见她又拎了一个食盒,嘴里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上次柳姑娘做的糕点被崔衡拒绝,最后也全都进了他们嘴里。 杏桃把食盒交给他,道,“这是我们小姐亲手做的糖蒸酥酪,请世子尝尝。” 小厮道,“我这就给世子送去了。” 杏桃盈盈一拜,道,“劳烦了。” 小厮拎着食盒前去书房,容颜清隽的青年端坐案前低头查看案宗,窗外的阳光落在他修长而消瘦的身上,为他渡上一层淡淡的金光,宛若神仙临凡。 饶是小厮见惯了崔衡的郎艳独绝,但仍是愣了片刻,随即弯腰禀道, “世子,柳姑娘送糖蒸酥酪来了。” 青年抬眸瞧了眼那食盒,随即又低下头,声音清冷,“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