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啦？”叶子刚的语气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是谁来了？”李小可赶忙跟过去。“芝兰，你怎么来啦？”　　 听着两人如出一辙的问话，虽然语气不一样，钱芝兰还是有些受伤。　　 看着两人穿着同款大红色羽绒服和黑色裤子，俨然就是情侣装的样子。钱芝兰结巴了：“我......我妈让我过来......帮忙做菜。”后面几个字她说得很小声。　　 门口的对联和福字都贴上了，她在门外就听见了里面干杯的声音，她这是来帮忙做啥子菜，帮忙吃菜还差不多。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真的好生多余，在家里，妈妈赶她来表姐这里，表姐这里，她好像来得也不是时候。　　 “快进来，先把东西放下，洗手来吃饭。”李小可吩咐着。　　 钱芝兰扛了一个大包，里面装的也是干鱼和腊肉，老家过年，几乎家家户户都会晒这些东西，有钱多晒点，没钱少晒点。过年嘛，总是要有鱼有肉的。　　 这次葛丽萍舍得下血本，往年钱芝兰过年后回省城，她最多给她一包糕点，让她带给李小可，李小可也不介意这些。　　 看见钱芝兰走进来，不高兴的还有叶子娟。今晚这么好的机会，这又来了个大电灯泡，她弟弟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不行！今天晚上她得回来住，她得早早盯着钱芝兰，等太婆睡了，就叫她一起去睡。　　 “芝兰来了？”她带着假笑打了句招呼。　　 林文成虽然不知道今晚的计划，但他从叶子娟姐弟俩的眼神里，读出了不高兴。加上他和钱芝兰打交道并不多，也就没出声打招呼，只冲她点头笑笑。　　 钱芝兰更拘束了，她心里又有点小不平。　　 明明这是表姐的家，她是表姐的亲表妹，这些人却比她更像是这个家里的主人，反而拿她当客人。　　 下一秒，想想自己确实也是客人，她心里的气没了。　　 “太，我敬您一杯，祝您身体健康、新年快乐！”她坐在下首，站起身来和太婆碰了个杯。太婆高兴得眉开眼笑：“芝兰也回来了。”　　 这句“回来了”让她的眼眶有些酸，也让她的心里安定了几分。她笑着回了一声：“嗯！”　　 大家继续吃饭，互相干杯。既然人已经来了，叶家姐弟都是会做人的，也没故意落下钱芝兰，一圈干杯下来，气氛再度开始热闹起来。　　 李小可用公筷给太婆夹了一块肉糕，又给叶子娟夹了一块：“文成，你自己夹，这是叶伯母做的年糕，很好吃的，你尝尝。”　　 林文成听到是未来岳母做的美食，立刻伸出筷子夹了一块大的，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好吃，又香又甜，肉放得多，还放了马蹄。”　　 他笑看着身边的叶子娟，说：“伯母做的这个年糕，我喜欢吃。”　　 “你这话，我妈听了肯定高兴得很。咦，小可，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妈做的年糕呀？”　　 “小可去咱家给爸妈拜年，爸妈可高兴了，留小可在家吃的饭。她夸这个年糕好吃，把咱妈高兴得不得了，让我带了好几大块来呢。”叶子刚抢着回答。　　 他半个字也没提钱芝兰也去了，钱芝兰顿时有些坐立不安，不知道叶子刚是忘记她也去了还是懒得提她。　　 “你嫌多等会给文成带点家去，让林大伯大妈也尝尝。”　　 “我没有嫌多呀，都留着给你吃。”叶子刚急忙摆手。　　 大家笑作一团。　　 钱芝兰看着他们四人亲密地打趣、嬉闹，她很羡慕，但她知道这个圈子她融不进去，她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吃完饭，钱芝兰拦住李小可，说她一个人收拾就够了。团年饭的菜做得多，吃得其实并不多，也没几个空盘子，李小可也就由着她去清洗了。　　 她收拾了一些家里给她的干鱼和腊肉，还有叶家带来的年糕和藕夹，让叶子娟带去林家。　　 等他俩走后，屋子里就安静多了，太婆休息去了。钱芝兰在厨房里收拾，李小可走进去想帮着一起收拾，被钱芝兰推了出来。　　 “表姐，就这几个碗，我马上就洗完了，你去外面看电视。”　　 李小可只得回了客厅，叶子刚大概回房间去了，她一个人坐沙发上看着电视，离春晚还有六个小时，现在电视里正在播放春晚演播厅里的一些名人现场采访，李小可看得索然无味。　　 一会儿钱芝兰走了出来。　　 “芝兰，”李小可朝她招手：“过来坐。”　　 等钱芝兰过来坐下后，才问她：“怎么除夕回来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钱芝兰低头不语，她哪好意思跟表姐说她妈妈在家里讲的那些话。　　 “你杵在家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回省城去！今年叶子刚也在你表姐家过年，年前年后这么长时间又不用上班，他们天天待在一块，万一处出感情了，还有你什么事！”　　 要不是钱芝兰坚持说要等太婆的身份证出来，她才能回省城，这是表姐交给她的任务，没拿到身份证她不能回省城，葛丽萍没办法才容忍她到现在。　　 昨天是最后一个工作日，她一早就起来洗衣服做卫生，又出门去买菜，心里期待着她妈能忘记这件事。结果下午她妈拉着她一起去派出所，一问身份证真的办好了，她再没有别的借口可拖延。　　 今天一早，葛丽萍就装了几条干鱼腊肉，破天荒送她去汽车站，给她买了张车票，还等到车开了才转身离去。　　 这些事，她难以启齿，也不想说出来。　　 “表姐，”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李小可：“过几天我就出去找房子，我想搬出去住。”　　 “搬出去？”李小可有点犹疑，“在我这里住得不开心吗？”　　 “没有没有！”钱芝兰急忙摆手：“表姐，我在你这里住得很开心。只是年后你不去学校了，等子刚哥搬走后，我也不方便老去蹭他的车上班，就想着搬到校区附近去住，休息的时候我会来看望你和太婆。”　　 “你已经决定了？”　　 “嗯！我已经想好了，这样我平时也方便，你们也不用等我吃饭。”　　 “那好吧。不过在外面租房，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光考虑租金，女孩子的安全一定要放在首位。”李小可叮嘱着她。　　 钱芝兰想搬出去住，对李小可来说不算什么大事儿，在她看来，女孩子大了，想有个自己单独的空间，这太正常了。不过毕竟是亲表妹，该有的提醒还是要有的。　　 “好的，谢谢表姐提醒，我先自己找一找，实在不行我可以和周周一起合租，这样还有个伴，也更安全。”　　 “那也行，明天她来了你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