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个老者这么说,唐丞相的一颗心也提了起来,站在旁边像一只被激怒的大公鸡似的唐宣顿时也像一只鹌鹑不敢再说话。 他心中擂鼓,不会吧,做这事的时候还留下了可以让人抓住的把柄?他的手下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 只见那个老头从怀里颤巍巍地掏出一张纸道:“丞相大人,这是二公子派人来强买我家田地时给我的字据。 他带来的人只给了我一百文铜钱,就买走了我家二十亩。良田哪,这跟明抢又有什么区别?” 唐富春伸手想去接那张纸,那老头却又往自己身后一藏。 “丞相大人,请恕罪恕小人不敢把这字据直接交给您。毕竟这是您的亲儿子的罪证,您真的能够秉公处理吗?” 唐富春沉着脸道:“老人家要是怕我不能秉公处理,那为什么又要拦住我的车马来喊冤呢,直接去衙门里告不好吗?” 那老头哭丧着脸道:“大人哪,我并不是不想告,只是我去那些衙门告他们,听说我告的是丞相公子,都把我打了出来,我实在是申冤无门啊。 听人家说你们今天到寺里去祈福,我们就在这条路上等着了。要是今天碰不到您,我就只能去宫门口告御状了。” “那你不给我看证据,我怎么替你做主呢?老人家,你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告状了,我难道还能把你的字据撕了不成?” “可是,可是只有您看了,旁人没看的话,别人也不能相信我说的话呀?” “那你想要我怎么办?” “丞相大人,要不您在这些围观的人中找几个识字的,也过来看看,做个见证?” “行。”唐富春转身想把自己家的两个门客喊过来。但是,人群中却有好几个青年男子举起了手。 “丞相大人,我可以!” “丞相大人,我也可以,我就不信了,您家公子还能做这种事,他这个字据肯定有问题!” 唐富春有些无语地看着这几个举手的人。这个时候,谁要他们来拍马屁,要是那字据是假的还好说,要真的,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是,他家老二有这么傻吗?侵占别人的田地,还给人家留一张字据?这是生怕别人不来告状吗? 于是,他又扭头去看唐宣,唐宣这个时候已经放下心来:“爹,我从没写过字据,这不可能是真的。您让他们拿来看,还真是见了鬼了,这种拙劣的把戏还敢拿到您面前来舞,我看他们是不想活了!” 唐富春就招来了两个举手的年轻人,又叫来两个自己的门客,一起来看。 其中有个年轻人就把那张字据念了出来。 “现有唐宜购买三溪村村民王有根家农田二十亩,付银一百文,钱货两讫,概不退换。” “什么,唐宜?”康富春一脸问号地凑过去,看见自己上面写的确实是唐宜,顿时满脸复杂。 在一旁的唐宣连忙道:“老头,这上面写的是唐宜,唐宜是我大哥,你找错人了!爹,我就说不是我吧,真是的,人都认不清,找谁讨公道都不知道,真是笑话。” 在不远处马车上,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写在字据上的唐宜,猛烈地咳嗽起来。 陆离一脸担忧道:“公子,他们居然这样诬陷您,把您也牵扯进去,真是太可恶了!” 唐宜咳了好一会儿道:“这下你能相信不是我搞的这一出了吧?” “公子,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您派来的人都还没有出现呢,就被他们先摆了一道。这可真是凭空就泼人脏水,可是这手段也太拙劣了,让奴婢出去帮您证明清白吧?” “先不用,再看看吧,毕竟那户人家指名要告的是唐宣,要是跟他没有关联,他们怎么会说是他而不是我呢?” 唐丞相语气带上了严厉,看向那老者道:“老人家,你到底是要告我哪个儿子?” 那老人家坚定地道:“我要告的是唐府的二公子!” “可是这上面写的是唐宜,唐宜,并不是二公子。老人家,我身为丞相,确实会秉公处理,但是我唐家也不是任谁都能随意攀咬的。你这字据上的人唐宜,是我的大儿子,你口口声声说要告的却是我的二儿子唐宣,人都对不上,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是在胡乱攀咬,事实只能证明,我两个儿子都是无辜的。” 唐富春就是再讨厌他的大儿子,此时也不可能任由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随意状告他,不然也会牵连到整个唐家。 其他人也都是一脸气愤地看着地上嚎哭的这户人家,心里已经把他们定义成刁民了。 但是,那老头却指着那张字据上那个落款的红印章道:“大老爷,我不敢胡乱攀咬。这字据上的字我找人给我念过,写的确实是大公子的名字,但是那个印章盖的却是二公子的。” 拿着纸的那几个人又凑近去看,只见那个章上刻着两字“唐唐”。 唐家那两个门客,包括唐富春都闭上了嘴巴。 因为他们知道这枚印章是谁的。 唐唐,二唐,反过来念就是唐二。这是唐宣的表字,舒广的一个注解。 两个书生不知道其义,还在那里疑惑道:“这两个字为什么就代表二公子呢,这只是一枚闲章啊?” 那老头子因为着急大口地喘着粗气,旁边他的儿子替他顺着背:“爹,您别着急,我来替我爹说吧,是这样的,其实不止我们一家的田被强占了,还有好几户人家,只是他们还有几亩田,不至于活不下去,所以就只有我们一家来告状。 但是当时那些人来要我们交出地契的时候,打死我们不给,一定要他们留下是谁买的物证,他们才写了这张字条给我们,我们见这上面没有签字画押,也不敢要,后来他们找来找去,就印了这个章上去。 我们听说是丞相府的大公子,一时吓住了,就没敢拒绝。等他们走后,我们突然想起唐家大公子应该是病得很严重的那位公子,听说他下床都费劲,哪有空出来抢占别人的田地?所以,那伙人离开后,我们有几个人跟了过去,见他们进的确实是丞相府的后门。 我们再拿着这枚印章在附近问,才知道这是唐府二公子的章。” “那这么说,你们就没有别的证据了?” “这张纸不算证据吗?” “光凭这张纸不够啊,只有一个没有名字的闲章而已,说明不了什么的。”唐府的一个门客道。 那中年男子一把就将字据抢了回去,藏进怀里道:“那这样我们就只能去告御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