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是我师傅
谢行歌想也没想,便说:“好。听婶婶安排。” 王嫣儿让丫鬟收下她的东西,带她换了衣裳、喝了茶、又聊了几句,这才将她带到院子西面的湖边。 湖水依旧干净碧绿,周边垂柳也粗壮不少,柳枝垂着,在水面划拉,荡起丝丝涟漪。 不远处,有个亭子。 她小时候,最喜欢在亭子里练剑。 那时候她身体不太好,吹不得风,奶奶便让人在周围都挂上了极薄的纱帘,一次只卷起一面。 如今,纱帘还在,人却已非。 “我带你去见老太君,我将那日遇到你的事情,跟老太君说了。她也很想见见你,只是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正好你来了。” 谢行歌又感觉鼻尖酸酸的,泪水即将控制不住。 拼命忍住。 “太君。”谢行歌跪下行了个大礼。 老太君和王嫣儿都有些惊讶,王嫣儿忙扶她起来,笑着说:“不必行此大礼的。” 可谢行歌却想给奶奶磕头,也想给婶婶磕头。 老太君让她过去坐。 谢行歌便在她身旁坐下。 王嫣儿坐在了对面。 桌上摆满了吃食,都是些孩子姑娘爱吃的小零食。 “好孩子。”老太君拉着她的手说。 又问,“多大了?” “可上过学?” “听说你还会鞭法?是同谁学的。” 老太君问了很多问题,谢行歌都一一作答,关于鞭法,她按照之前想好的说了。 说她小时候在盛京遇见过一个人,她的鞭子使得很帅,便是跟她学的。 谢行歌的鞭法,学得很早,那时候也确实在盛京待过一段时间,成日带着鞭子四处瞎晃荡。 两人都没怀疑,只问,“那你可知,她那鞭子叫什么名字。” “黑莽鞭。” 老太君眼睛又红了,拿手帕压了压。 王嫣儿安抚了老太君,深深叹气,感慨道:“没想到,你竟跟她还有这层渊源。苏姑娘,那你可知她叫什么名字?” 谢行歌此时心里酸涩极了,强忍情绪,摇摇头,“不知。” “她叫谢行歌,是咱们将军府的嫡孙女,从小便喜欢舞刀弄枪,偏生那时候身子骨又不好,我便教了她鞭法。” “那鞭子,还是圣上赏赐给她的呢。因她有次宫宴,节目表演得不错,圣上龙心大悦,知她懂得鞭法,便将那黑莽鞭赏给他。 那黑莽鞭,是外族进贡物,做工精细,灵活多变。她很喜欢,成日里炫耀。” 谢行歌终于能够宣泄情绪了,她不再控制,哭得稀里哗啦。 “没想到,她就是我师傅,那她……” “后来,遇到一个高人,治好了她的病。她便跟着父亲和叔叔,还有一众堂兄弟们,练武喝酒,上阵杀敌。其实,她擅长的不是鞭法,而是剑法。” 谢行歌哽咽着。 王嫣儿又说:“可惜,你没能学到她的剑法。她的剑法是公公,大将军谢康亲授,她又有天赋,短短几年,便已经如火纯青,连她爹爹也不是她的对手。” 视线转向她,“你能得她青睐,也是你的福气。” 说到这,王嫣儿再也说不下去,和老太君又呜呜哭了一会儿。 有了合理的理由,谢行歌也放声大哭,哭自己,更是哭叔叔谢珉。 呆了大半个下午,她才从将军府出来。 “我已打过招呼,今后,你可随时来,直接从正门进来。”王嫣儿说,“你既是歌儿的徒弟,便也是我们将军府的人。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尽可来找我。” “多谢婶婶。” 谢行歌千恩万谢离开。 最终,她还是选择隐瞒了身份,没有告诉奶奶,自己便是她的孙女谢行歌。 只因此事过于匪夷所思,且万一被有心人知道,恐会给将军府带来麻烦,还是暂时保密好。 她满腹心事回到苏府,被一院子的红色亮瞎了眼。 以为是齐舒翰过来给苏柔柔下聘,却没想到,竟然是有人向她提亲。 原来,早在几日前,严淑慧外出参加夫人聚会,便起了苗头。 席间,一位夫人谈论到谢行歌的事情,让严淑慧一脸苦恼。便有另一位说:“这还不容易,女儿家的,随便找个什么人家嫁了便是。” 严淑慧叹气:“说来容易。可如今,她这名声,谁还会上门提亲。” 几个人嘀嘀咕咕一阵,没嘀咕出什么来。 突然有人提到说临近的南城,有个员外郎,很是有几分家业,已经讨了七房妻妾了。 他今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娶一房真正的大家闺秀。 “哪个大家,会将女儿送去那龙潭虎穴?”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 散场后,严淑慧便私下去找那夫人,问南城陆员外的事情,让她给牵根线。 “当真?你家倒是真正的世家,那员外怕是祖坟都冒了烟了。” 事情进行得顺利,亲事才刚有苗头,那陆员外便让人分别给两位夫人一人送了三千两白银。 把严淑慧乐得一晚上没睡着,便开始找机会在苏尧光耳边吹风。 “青青也老大不小了,又被退婚,想来婆家不好寻,不若在外地给她寻一个。那人左右不知道盛京的事,该会一心一意待她。” 苏尧光初时,不理会。 可话说的多了,便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 “夫人是有主意了?” 严淑慧见时机已到,便将那南城陆员外郎的事情说了。 苏尧光勃然大怒:“将闺女送给员外郎做妾,我苏尧光,丢不起这人!此事休要再提!” “不是妾,是续弦。” “那也不行!”苏尧光拒绝得果断、干脆。 本来,严淑慧也没过想过事情会顺利,可事有凑巧。 苏尧光的调职令终于来了,他如愿进了工部,成了工部右侍郎。 随即,上头给他了一个任务,便是在城外三十里处,给圣上修建功德庙宇。 这本是好差使,待庙宇修建好,便是大功一件,他在工部,就算是站稳脚跟了。 可就在半月前,东南倭军进犯,朝廷拔了大把银子过去,国库空虚。 圣上只一句:“你们各司其事,勒紧裤腰带,一同把这难关给过了。” 其他人还好,可这功德庙,既不能延缓工期,又不能偷工减料,人工费也减不下来,要怎么勒紧裤腰带? 就在苏尧光焦头烂额时,一笔银票,进了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