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您别藏了,我都看见了……” 姜晓晓无奈地瞧着沈确手里那张几乎要被揉碎的纸条。 沈确干笑两声,索性将揉成一团的纸条往桌上一扔,然后瞥了眼蹲在姜晓晓脚边朝自己龇牙咧嘴示威的老虎,开口道:“我倒不知,你这个小丫头还把山里的老虎养在家中。” “……”姜晓晓睨了桌上的纸团一眼,然后双手抱胸,学着他的模样冷哼了一声,道:“我倒不知,已经答应做我家奴仆的沈大人,竟然还背着我们跟外界有联系。” 沈确:“……那你的老虎还咬伤了我的鸽子,怎么说?” 姜晓晓:“这能怪我家的老虎?要不是你的鸽子飞到我家阳台来,怎么会受伤?” 沈确:“……” 姜未上楼来,就看到一大一小的两人,气鼓鼓地瞪着对方,丝毫不退让的模样。 她无奈扶额。 “娘,他瞒着咱们跟外面联系。”姜晓晓立即告状。 “行了行了……”她知道了。 姜未上前来,先是扫了眼桌上揉成一团的纸,而后目光落在那扑棱着翅膀的鸽子上。 “这鸽子还挺肥……” 红烧还是清蒸好呢? 沈确一见,当即将鸽子护住,黑着脸道:“……你们母女俩别太过分了。” 这可是他仅剩的最后一只信鸽了。 姜未闻言睨了他一眼,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也不看那纸团一眼,只道:“说吧,沈大人,您要什么时候离开?想飞的鸽子咱们也拦不住,不过沈大人在离开前,请不要忘记偿还那一千两银子的债。” 说着,她又自顾自地摸出一个算盘,扒拉两下,又道:“哦,对了,你在我家小住了半个多月,四舍五入就算一个月吧,吃食和住宿费,还有你身上穿的衣服、鞋子,都是花我的钱,算下来五十两银子吧……总之,你要离开的话,拢共需要支付我家一千零五十两银子。” 沈确:“……” 似是无奈,又似没办法,沈确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摊了摊手,表示无话可说了。 这姜家真是狼窝,进来容易,出去还得脱层皮…… 沉默良久,沈确才缓缓开口道:“咱们来谈笔交易如何?” “交易?”姜未挑了挑眉。 沈确道:“据我所知,你们刚买了李家的田地,想来以你家的家底也不差我这一千两的银子,我帮你们彻底解决李家这个麻烦,咱们之间的债一笔勾销如何?” “你要如何解决?” 沈确没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桌上的账簿。 姜未坐直了身子,目光随之看向账簿。 这本账簿自从黄家偷回来后,她还没看过里面的内容。 一是她不感兴趣,二是她觉得没必要。 里面记载的内容无非是黄家祖辈当官那些年贪污受贿之事。 沈确不同,他千里迢迢从京城来这地处偏僻的永安县,就是为了这本账簿。 从账簿拿回来的这几日,他已经翻了不下五遍,对里面的内容已经了然如心。 “黄家前些年靠着卖官鬻爵赚了不少家产,也抓了不少人的把柄。”沈确缓声道,“难道你们不想知道,李家那大儿的秀才功名是怎么来的么。” 姜晓晓张口就道:“这有什么好奇的,不就是靠黄家买来的。” 闻声,姜未和沈确二人齐齐看向她。 姜晓晓:“……” 好吧,嘴快了些。 她深吸一口气,道:“这很难猜吗?你方才都说黄家前些年卖官鬻爵,那李守德连考几年秀才接连落榜,除了黄家帮忙,我还真想不出其他原因。” 沈确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同了她的说话,开口道:“按大胤律法,科举舞弊可是重罪,要处以极刑杀头的。” 所以,就算李家凑足了钱,赎回来的也可能只是李守德的尸体。 严重的,甚至还会影响到李家的祖祖辈辈、子孙后代将永久禁考,再也不能入仕途。 “我还有一事不明。”姜未突然道,“李守德不过是一介农村汉子,黄家为何花这么大的功夫为他买下这功名?” 这是她最疑惑的地方。 就算是为了让李金凤嫁过去,也不必做到如此。 李家人重财,不过花些银两就能办到的事,何须费这么大的功夫给李守德买个功名呢? 沈确笑了,一字一句地道:“因为,他们想找一个替罪羔羊。” 他的目光,定定落在那本账簿上。 纸永远保不住火,里面记录的那一桩桩、一件件罪责,终有一天会天下大白。 既然曾经犯下的罪责无法消除,那便找一个替罪羔羊吧。 听到沈确说的话,姜晓晓心头不觉微微一沉。 她倒是没往深处去想,只单纯地认为是因为李守德与黄家达成了某种交易,才谋得了这秀才之名……没想到,其间竟然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掺杂在里面。 京城勋贵世家与朝廷党派之间的水,还是太深了,远不是原著中表面写的那么简单。 “行,若是你能解决掉李家这个大麻烦,咱们之间的债务一笔勾销。”姜未勾唇道。 她脸上难得出现几分笑意。 李家一直是她心头的一根刺,虽无法真正伤害到她,但还是会时不时出现扎她一下。 这个世界又不像她前世所在的末世,要是不喜欢的人,随手斩杀就行了。 即使很不情愿,但既然已经成为这个世界的人,那还是遵守这个世界的律法吧。 若是能借沈确之手解决掉李家这个麻烦,也算一件好事。 达成协议之后,沈确便开始写信。 信成之后,送信的重任便落在姜晓晓身上。 没办法,谁让她的老虎挠伤了沈确的信鸽。 姜晓晓和自家娘亲将信交给县衙门口的两名衙役后便离开了。 她们离开的很快,收到消息追出来的刺史大人连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县衙开堂庭审这天,玉河村几乎全部村民都去看了。 姜晓晓和自家娘亲没去,二人就在自家的肥皂铺子坐着。 镇上许多人家都去县衙看了,今天的肥皂生意就显得格外冷清。 其实,拐卖孩童算不上多大的案子,并不能引起众人这般浓厚的热情。 但唯独这次不同。 听说,这次的案子是由京城来的大官——刺史大人,亲自开堂审判。 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的京官,自然纷纷跟着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