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掌柜拢共交出了一千三百两银子。 姜未细细查过账后,也确实是这个数。 先不论这个掌柜先前如何用狗眼看人低的态度对待客人,单是做假账这一行为,这种人就不能继续留在铺子。 于是,无论掌柜跪在地上怎么卑微哀求,母女二人皆冷着脸不置理会。 动静闹得大了,引得街边一些铺子的伙计和路人过来看热闹,询问一番,才知掌柜做假账一事。 做假账可是做生意的大忌。 众人对他纷纷唾弃不已。 掌柜再也没脸留下,只得灰溜溜地离开。 不过,他的名声已经毁了,做假账的事更是传遍了中心御街的大街小巷,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雇他来当掌柜。 “……短短几个月时间,就贪污了这么多银子,这种人活该天打雷劈!”白先生仍对掌柜做假账一事痛声斥责,话里话外满是咬牙切齿的味道。 姜晓晓听着,不由想起先前他一个人垂头丧气走在大街上,忍不住问道:“白叔叔,你刚来徐州,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麻烦?” 一提起这事,白先生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丧气地垂下头道:“我原本在徐州租的铺子,就在前两天到期了……” “啊,怎么会这样?”姜晓晓讶然,“你来徐州之前没有看时间吗?” 白先生摇了摇头:“我被他们糊弄了,那契约上写的租期明明是两年,被他们篡改了,铺子被收回了……” 他所有的钱都用来买肥皂,已经没有钱再租赁新的铺子。 他那堆积的三千多块肥皂该怎么办啊…… 听完这话,连姜晓晓都为白先生感到不值。 唉,真是世风日下。 这世间,有太多的奸商,他们为了钱,丝毫没有道德底线,而像白先生这样正直守诚信的生意人,越来越少了。 姜晓晓看着美人斋里的一排排橱窗,眼睛一亮,突然道:“要不这样吧,白先生你将那三千块肥皂搬进美人斋来卖?” “这怎么行。”白先生想也没想就拒绝,“这是你家的铺子,我怎么好意思卖我的东西……” “我这铺子正缺一个掌柜。”边上的姜未开口,“要是白先生你不嫌弃,就暂时在我这儿铺子里做掌柜,帮我看着生意,你那三千块肥皂也可以放在铺子里卖,当然,倘若你过意不去,可以提几分抽成给我。” 姜未提出的这个方案很是稳妥。 于她而言,可以先借助这三千块肥皂打开徐州的市场。 对于白先生而言,更是解决了他租赁铺子的大问题。 “既然姜娘子如此看得起我,那我就暂且接下这铺子的掌柜之职吧。 姜晓晓也拉着那两个小丫头问了一些铺子的事,比如铺子里的人流量,哪些人会经常来,又比如她们的工钱…… 两个小丫头,是一对双生姐妹,一个叫春桃,一个叫秋菊。 当姜晓晓知道姐妹二人的工钱加起来一天才二十文钱时,气得又大骂了那掌柜一顿。 在永安县那样的小地方,她家给小林子的工钱都不止这数。 在物价如此高昂的徐州,就这点钱,姐妹俩咋活得下去? 姜晓晓当即拍板,给两人加到三十文一天。 铺子的事情打理好,姜晓晓才有空跟一旁的玉儿几个丫鬟搭话。 “玉儿姐姐,你有没有看上的胭脂,你随便挑,我送你两样。” 玉儿受宠若惊地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这儿还有很多夫人赏赐的胭脂,够用的。” 倒是一旁的余莺儿不要脸的凑上来:“我说晓晓啊,既然你是这家铺子的主人,不如将我方才买的唇脂给免去费用呗,咱们也算相识一场,你不会这点钱都舍不得吧?” 姜晓晓睨了她一眼,口气凉凉地道:“免不了,我这个乡下来的阿猫阿狗,这十五两银子可是一笔大数目,我还要赚钱吃饭呢,你要是买不起就放着别拿。” 余莺儿她这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十分尴尬。 她懊悔地咬了咬唇瓣,早知道这家美人斋的主人是姜晓晓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她之前就不说那样的话了。 然而,世间难买后悔药。 余莺儿后悔一阵后,又很是不甘心地扫视着美人斋里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每一个的价格,都是她要攒好几个月的月钱,才会舍得买一盒。 这姜晓晓凭什么啊? 余莺儿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地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但表面上,她还是努力假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冷声道:“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几盒脂粉么,我不要了还不成?玉儿,走,跟我去前面那家翠宝堂看看。” 翠宝堂可是中心御街最大的珠宝首饰铺子,几盒胭脂水粉算什么,这翠宝堂卖的珠宝首饰无一不是精品,她定要买两个过来,给她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穷酸看看。 “翠宝堂?”姜晓晓翻了翻自家娘亲塞给自己的契书,“不好意思,忘记跟你们说了,那家翠宝堂也是我家的。” “除此之外,还有对面街头那家茶楼,以及旁边卖成衣的锦绣阁也是我家的。”她快速翻看着手里的契书,补充道。 “天哪,晓晓,这些铺子的东家都是你吗?”玉儿捂着胸口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姜晓晓面无表情地点头:“没错,那些铺子都是我家的。” 站在门口的余莺儿脸色青白,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来看她,表情如见到鬼一般难看。 …… 时间很快来到了傍晚,在姜晓晓的带领下,玉儿几个丫鬟逛遍了几个铺子。 除了美人斋的掌柜,其他铺子的掌柜都很识相,见姜未亮出来的契书,纷纷主动交出账本检查。 姜未见他们老实,账本上也没有胡乱糊弄的地方,铺内生意也很好,便留下几人继续当掌柜。 有姜晓晓这个小东家在,玉儿几个丫鬟也因此受到优待,打折买了很多簪子首饰,以及一些花样漂亮的帕子。 唯有余莺儿一路阴沉着脸,一句话都没说。 她心里仿佛憋着一口气,一上一下的,始终出不来。 直到看见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她嘴角才勾起一丝笑:“玉儿,也差不多该回去看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