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各处一片姹紫嫣红, 是桃花梨花开得最好的时节。 宋凉夜已经在家老老实实养了大半个月的伤, 有些伤口浅的已经愈合。 期间还请了两次大夫,仔仔细细把了脉,又重新开了方子。 林轻烟还重金买了祛疤药膏,管它有用没用,厚厚的涂在了宋凉夜那些疤痕上。 这伤痕累累的身躯,她看了心疼。 这段时日,林轻烟一次都没回去过林府,林府那边倒是派了几拨人来请, 她都不为所动。 今日又派了人来请她回去, 说是为她准备了生辰宴,林轻烟把人关在外面,连门都没开。 来古代的第一个生辰,因为这件事, 倒是可以顺理成章的与宋凉夜一起过。 今日是她正式满十六岁的生辰,她也不准备大过,做了几道她爱吃的菜,还做了一个蛋糕, 两人就简单又快乐地吃了顿生日饭。 宋凉夜还去厨房给她煮了一碗长寿面, 里面卧了一个荷包蛋, 几根青菜, 虽然清汤寡水的完全不是她的口味,但她也把面给吃完了。 最后到晚上的时候,宋凉夜拿出了一个根簪子,桃木做的,上面雕刻着一朵桃花绽开。 虽做工不如匠人们做的精致,但通体打磨得很光滑,显然是用了一番心思。 “这是你做的?”林轻烟惊喜了。 “嗯。” 林轻烟还以为不会收到礼物,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惊喜,“你什么时候做的呀?你怎么还会做这个?” “做的不好。” “谁说不好了?我很喜欢,谢谢你,我超级喜欢。”林轻烟喜滋滋地把簪子插在头上,抱着宋凉夜的脖子就是重重一个吻,亲在了他的脸颊上。 —— 这边薛氏急得嘴边起了燎泡,晚上林鸿祯回府时,她似埋怨似商量地对他说:“老爷,要不就遂了烟儿的心愿吧,她实在是可怜,从小到大都听话乖巧,温婉知礼,从不跟我们要什么东西。” “这次她遭了罪,那人救她于水火,兴许她是认真的。这般执拗,恐怕不会罢休。今日还是她的生辰,她也不肯回来。” “就当是我们弥补她,她想要什么就答应她。” 林鸿祯思忖良久,吩咐白叔:“去把两位少爷叫来。” 林玉宸也才刚回府,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过来了世安苑。 林城晚了一步到,坐下后,茶都没上,就听父亲开口了:“今日把你们叫来,是想听听你们的看法,关于你们妹妹的事。” 下人上了茶,齐齐退出了正堂。 没人说话,都在揣测父亲的意思。 “宸儿,你先说。”林鸿祯抬眼看他。 林玉宸被点名,也不管父亲是怎么想的了,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贵女下嫁奴隶,的确前所未有,一旦传出去,必定会成为京城的笑柄。” “但也不是没有可操作的余地,给他一个身份,也没人知道那人的来历。虽没有富贵显赫的名头,闲人顶多也就议论一句,小妹这是低嫁了。” “介时多给一些嫁妆,两人日子也可以过。” 薛氏听了也赞同,喊了一声:“老爷...” 林鸿祯没应她,看着林城问:“你呢?” 林城话少,舞刀弄枪他在行,这些个弯弯绕绕他头晕。 不过,别的他不知道,但他可以从小妹的意愿出发:“爹,我觉得,小妹喜欢谁,就成全她呗,管它那人是谁,只要对小妹好,小妹开心就行了。 “您那日也看到了,从不大声说话的小妹,为了那人,又伤心又愤怒,跟变了个人似的。她不是说那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吗,说明真的不一般。” 林鸿祯反问:“你又怎知那奴隶会对烟儿好?” 林城想也不想的就接道:“那还用想吗?娘不是说过吗,那男人救了烟儿好几次,而且他还救了你,不是冲着小妹还能是冲着谁?” 林城一张俊朗黝黑的脸,一点也不像京城的官二代,倒像是哪个武将家的儿子,他瞅了瞅自家父亲和大哥,似是有些纠结。 林玉宸坐在他旁边位置,见他一副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的样子,不客气地踢了踢他:“有什么你就说,磨磨唧唧像什么样?” “之前小妹托我办了一件事,让我派个人去宣城走一趟,到仓阳县的奴隶营去买几个人,给他们找个好主家。” 还让他顺便把吴府的人套麻袋打一顿。 林玉宸疑惑了:“烟儿有事怎会托你?” “她说要派个会武的人去。” “这不是重点,哥,重点是,小妹对只是同住在一个屋子里的人都念着几分情,那她千方百计带进京城的男人,恐怕是在她心里位置很重要。” 薛氏是最知道女儿心思的人,女儿在她这里磨缠了这许久,不就是为了那个男人吗? “老爷,你快些拿主意吧,烟儿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整日在外面不着家,日日跟一个男人住在一起,再拖下去,不成样子。” “爹,您见过那个奴隶,人如何?”林玉宸问。 他们几人都没见到过人,真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小妹这么痴迷。 林鸿祯瞥他一眼:“一个奴隶,能如何?除了一张脸能看,哪儿都不行。” 林玉宸更加好奇了,连父亲这种只看能力不看重相貌的古板人都说脸能看,那得能看成什么样? 林城在一边不过脑子的接话:“不是说武功还行吗?”显然他对这个更感兴趣。 林鸿祯完全不理这个一根筋的儿子,一锤定音道:“行了,这事儿我有分寸,你们别跟着掺和了。” 转头对薛氏说:“阿柔,你多派几个人,先把烟儿接回来,低调行事。” 薛氏应下了。 —— 这日,清明节,薛氏派了嬷嬷来喜糖街。 天气阴沉,飘着小雨,洋洋洒洒,空气中氤氲着湿气,混合草木香。 请她回去的理由很充足,祭拜先祖。 林轻烟很犹豫,这样的理由她若是再拒绝回府,那不孝的帽子就会被戴上。 古代重孝,她虽然不想再承认自己是林府人,但想来与林府分割开来是件异想天开的事。 “去吧,我晚上去见你。” 宋凉夜的伤已经养了一个多月了,在林轻烟费尽心思,坚持不懈的滋补下,所有伤口已经愈合结痂,流出去的血已经被她给养回来了。 她现在是发现了,宋凉夜的生命力的确挺顽强的,受了那么重的伤,换作其他人,恐怕命早都没了。 既然宋凉夜能去找她了,林轻烟就跟嬷嬷回了府。 “你再养一阵子,不可以出去干活。”林轻烟抱住他的腰,让他保证。 “嗯,不出去。” 她笑,星眸里都是他的倒影,踮脚亲了亲他的唇角:“晚上见。” 林轻烟走了,坐上马车回林府了。 时隔一个多月,距离上次去林府书房闹的那一日像是已经很遥远了。 她在外面住了这么久,其实在当下的人看来是万分出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