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皇兄死不瞑目,萧令光就忍不住眼眶泛红。 窦妙瑛,她定会亲手了结了她! 她忍下胸中翻涌的怒意,问道:“靖安王、杜大人等一众老臣呢?难道他们对窦妙瑛的安排就没有怀疑吗?” 一国之君病重,作为重臣,也是需要到跟前侍疾的。 陈太医不敢隐瞒:“先帝确实患了痢疾,不过一刻钟就要....就要如厕,寝殿中便是点上熏香也压不住味道。” 萧令光紧咬下唇,胸口疼得差点呼吸不上来。 皇兄有他的骄傲,他不愿自己用这般狼狈的面目,面对自己的臣子。 他那时一定觉得羞辱又无助。 她好恨!老天为什么不让她早一点醒过来,这样她能救下皇兄。 萧令光按着胸口,泪水迷了她的眼,盈盈水光溢出眼眶顺着她光滑细腻的脸颊落下,她几乎支撑不住,身子轻轻颤抖。 那顺着脸颊滚落的泪珠,跌进了赵玄意平静的心湖,令他心潮震颤的同时,心就好似让人紧紧攥着,仿佛灌满了铅。 他几乎不假思索就伸出手去,支撑住她因为悲痛而发颤的身子。 另一只手已取出干净帕子,温柔为她拭泪。 陈太医诚惶诚恐,默默擦了一把冷汗,硬着头皮继续道:“窦氏以君王颜面为由,劝退靖安王等一众老臣在外间守候,直到.......直到先帝已说不出话来,窦氏才假惺惺唤来众位老臣,安排后事。” 原来如此。 有太医每隔半个时辰的诊断,靖安王几个又如何料到,窦妙瑛早已和太医勾结? 赵玄意扶着萧令光,感受到她心绪翻涌,忍不住担心。 她有伤在身,如此大悲难抑,恐对身子有损伤,他紧蹙眉,温声劝:“事已发生,还请节哀。先帝若在,定不希望见你如此悲痛,伤了自身。” 耳边是他温温轻轻的嗓音,就好像注入萧令光悲伤心湖的暖流,他不曾离开,一直站在她身边,骨节分明的长指扣着她的肩膀,带着滚烫人心的温度,像是一种无声的托举,无形中给了她力量。 萧令光缓了几息,终于找回神智,轻轻点头。 第046章 证人 萧令光拿出当时在黄公公房中搜出的药方递给陈太医:“你可认得这两个药方?” 陈太医接过来瞧一眼,脊背一僵,怎会不认得? 事到如今,他也不敢问这药方从何而来,更不敢隐瞒,“这便是当初给先帝治病的药方。” 感受到萧令光看他的眼神变得冰冷,陈太医顿了顿,忙改口:“是害死先帝的药方。” 不用他说,萧令光其实早就知道答案,如今不过是想确认一遍。 她忍下胸中怒火,冷声问道:“你再看看,另外一份呢?” 陈太医不敢不从,仔细辨认后,很是疑惑:“这个药方卑职没见过。” 谅他如今也不敢撒谎,萧令光换另一个方法问:“大皇子病重时,你是否在跟前侍疾?” 陈太医睁大眼睛,顿时明白过来,忙为自己喊冤:“回大长公主,大皇子一直是许拥在侍疾,卑职并未近前。” 怪不得许拥能当上太医院院判,原来是私底下早就成了窦妙瑛的走狗,甘愿被她驱使。 萧令光心中已有计较,有了陈太医的证词,她和许拥对质,就简单多了。 “你就暂且在此住下,本宫的护卫会保护你的家人。此事过后,自会送你家人离京。” “多谢大长公主。” 陈太医如今别无所求,能保全家人,已是最好的结局。 挥退陈太医,萧令光叫来青禹吩咐:“此处严加把守,不能让窦家的人发现。” 青禹答应下来,自去吩咐手下小心警惕。 薛茂见萧令光脸色越来越白,不免担忧,“安全起见,他们几人不宜放在一起,这宫人卑职会派人保护起来。眼下大长公主还需把伤养好,其他的事,等您伤好了咱们再议。” 赵玄意瞧出她的为难,猜她准是想连夜审许拥。 可她伤得这般重,便是身体强壮的男子也难以支撑,若让她这么固执下去,身子还要不要了? 他眸色深深,蕴含忧色,紧了紧扶着她的手,轻声劝:“你需要休息,审问许拥的事交给我,相信有了陈太医的证词,许拥不敢再抵赖。” 薛茂觉得有理,也点头劝:“赵先生说得没错,若大长公主不放心,卑职与赵先生一起审问。” 岳山几人也加入,力劝她回去养伤。 萧令光心中划过暖流。 这些人,与她非亲非故,却是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人。 她心知身上的伤不是儿戏,再者有陈太医作证,谅许拥也不敢否认。 当即答应赵玄意:“那便交给你。” 赵玄意心头一松,扶她上了马车,吩咐宋嶂护送她回去。他则带和岳山、薛茂去审许拥。 许拥被关了几天,先前矢口否认,后来直接闭口不言,任岳山如何敲打,都死不开口。 房门被岳山打开,许拥见是他,直接把眼睛闭上,“别来浪费时间了,我没做过。便是你把我打死,不过是屈打成招罢了。” 赵玄意见他这油盐不进的样子,冷冷道:“看来许太医这几天并不好过,你心中一定很怕吧?毕竟你做的事,是灭门的死罪。即便窦家的人不杀你,真相大白后,大理寺也不会放过你。” 许拥眼珠子轻轻闪动,很快又恢复如常。 仍是紧闭嘴唇,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