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出几篇比较满意的,给赵玄意瞧。 “此人有趣。” 赵玄意翻到一篇关于此次虞军进犯东越边境为引的文章,通篇看下来,不觉莞尔一笑。 此番虞军进犯边境,皇帝迟迟不发兵支援,以至于烟州差点失守,朝中无人敢提,他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大谈出兵对东越的利弊,丝毫未顾及皇帝的脸面。 胆子与学识都出彩,但锋芒太露未必是好事,慧极必伤。 萧令光瞧一眼,也笑了,“此人叫陈运帷,江州人士,祖上也曾是和圣祖皇帝打天下的将军,后来解甲归田,后代无人继承衣钵,到他这代,已和普通百姓无异。” 她对此人倒是有印象。 终归是个性情中人,若殿试能收敛些,未必不会有好名次。 “你看这篇。” 萧令光找了一篇大谈兴修水利的文章,倒觉得此人对民生之事尤为关注,没有华丽的辞藻,只用简朴的文字娓娓道来,却有着忧国忧民之胸怀。 “姚鸿江?倒是没听过此人。” 赵玄意往日跟在萧令光左右,对这批贡士中的佼佼者多有留意,却始终想不起这个人。 “贡试时排名不算好,不过此人的试卷我看了,学富五车不喜张扬,是个务实的人。” 性情倒是和他的文风一般,朴实稳重。 赵玄意含笑朝她看来,“长公主似乎很看好他?” 萧令光没有否认,示意他看其他几人的。 这几人都有不错的见解和文采,字也写得很好,若不出意外,殿试时应当会有个好成绩。 赵玄意看到一篇文采倒是不错的,只是太过逢迎,显得庸俗,再一看名字,不由得勾唇讽道:“趋炎附势之辈。” 萧令光瞟一眼,发现还是熟人,暗道他还有如此机遇。 “没记错的话,他是你们袁州赵氏子弟。” 赵玄意提起袁州赵氏并没有多少感情,“袁州赵氏早就四分五裂,不提也罢。” 后辈多是像赵玄亨、赵玄朗之流,不没落才怪。 眼下赵玄朗一篇歌功颂德的文章,一看就是趋炎附势之辈,赵家如今都是这种人,谈何崛起? 他把赵玄朗的文章扔出去,从中挑了几篇他认为好的,递给萧令光,“若想让他们得到历练,这几人就很不错。” 萧令光没有制止,瞧一眼他递过来的,这几人正是她看好的,抬眼一笑,与他不谋而合。 “两日后殿试,希望他们都能得到陛下赏识。” 赵玄意却不担心:“人人都把目光都放在前三甲身上,此时默默无闻,他日未必不能一鸣惊人。” 横竖新科状元一时也不会授太高的官职,若想日后升迁,还是得经过历练才可以。 ....... 高府侧门,一名年轻男子求见高绍宗,门子请他稍等,进去通报,半刻钟过去却还没见人返回。 书童等得心焦,小声抱怨:“郎君,莫不是那人敷衍咱们?” 男子转头呵斥:“不可胡言,再等等。” “是。”书童眼见他生气,忙低下头,不敢再说。 年轻男子就是久未露面的赵玄朗,明日就要殿试,他这时候来拜访高绍宗,也是想得到他的指点。 等了一刻钟,才见门房姗姗来迟,赔着笑道:“主君说大日子将至,还请郎君回去好好温习功课,明日放宽心考便是。” 说话的功夫,塞给他一张字条。 赵玄朗手心握着墨迹还没怎么干的字条,心中一喜,忙收进袖中,作揖道:“还请转告大人,小生日后必不会忘了大人今日的教诲。” 门房笑着应下,赵玄朗这才带着书童离开。 才回到家,他就让书童去门外守着,拿出高绍宗给他的字条,待打开一看,脸色却是失望。 字条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是劝他全力应对的意思。 他不死心,把字条翻来覆去看了个遍,没发现什么隐喻的地方,正有些灰心,随手翻转过来,却有了意外的收获。 他脸上终于露出笑意,赶紧取了纸笔写下,然后把手中字条扔进炉子中,很快烧成了灰。 翌日,众人瞩目的殿试终于来了。 此次殿试除制科已提前授官的十名贡士以外,还有一百三十九人进了殿试。 因是第一次重开科举,萧令光当初说过,进入殿试者,皆会授官。 萧达宪继位后,仍是引用她当初的决策。 殿试在昭阳殿举行,贡士们寅时一刻就要进宫,上交名牌等待点名。 因此天还没亮,前来相送的车马就已经把宫城外的路都堵了。 为了避嫌,苏文心自从叔父接到圣旨后,仍回赖家去住,一直到今日殿试,她都没再见过苏孟。 这次也是由赖夫人送她来。 随行的还有赖如晦和赖宣华。 赖宣华是第一次见到宫城下如此盛况,伸着脖子好奇地打量着周围有家人朋友加油打气的贡士们,心生羡慕,小手举到头顶便发下重誓:“回去后我定会用功读书,日后也要如夫子这般,参加殿试。” 一旁的赖如晦听得只摇头,揉了揉她的脑门,无情拆穿:“是谁一读《大学》就瞌睡?” 赖宣华读书时的窘态被兄长如此不顾情面说出来,脸上挂不住,当下鼓起脸狠瞪他:“兄长还不是连《论语》都没读完?” 赖如晦眼睫一闪,瞟一眼身旁的苏文心,见她眼含笑意,神色如常,似乎并未介意,这才放下心,回头皱眉瞪一眼赖宣华:“此番西域回来的玛瑙成色不是很好,便直接送去铺子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