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出去,关上门的那一刹那,脸上已然不见笑意。若不是为了给瑛儿多争取些时间对付朝中那些老狐狸,他何必耐着性子与她虚与委蛇? 听着门外脚步声远去,萧令光脸上哪还有方才的羸弱病气?起身唤来云岚:“你跟着他,看他要做什么,见什么人。” “是。” 上辈子她完全被蒙在鼓里,不清楚徐斐在山庄到底安插多少眼线。 父皇说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若想一招致胜,就得摸清他在山庄的底细。 “小心,他为人警惕,莫要让他发现端倪。” 云岚答应,跟出门去。 一夜噩梦难眠。 天还未亮,萧令光就起身。 云岚一早就等在门外,听到屋里动静,忙进来侍候她梳妆。 等到屋里没人,她小声说:“驸马昨晚果然去找林大夫。” 萧令光并不意外。 上辈子林大夫早就投靠徐斐,两人勾结瞒着她,导致她中毒越来越深。 “那林大夫已经答应配合大长公主,大长公主请放心。” “不过是利益熏心的小人,不足为惧。” 上辈子林大夫能投靠徐斐,就能投靠她。 何况她许他儿子官职,他想不答应都难。 “是。”云岚道:“林大夫说大长公主身上的毒他没法儿解,解药在宫里。” “无碍。” 等她收拾了徐氏母子,定会回京讨要! “另外……”云岚面有难色,接下来的话似乎很难说出口。 “但说无妨。”萧令光摆摆手,没有什么比上辈子的遭遇更糟糕的。 “是。”云岚答应,小声道:“山庄十六名护卫,皆已经投靠驸马。” 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萧令光冷笑:“心怀二心之人,不要也罢。” 成婚第二天,父皇驾崩,皇兄登基未满一月,也驾崩了,她心中悲痛,没心思过问山庄的事,一切都交给徐老夫人打理。 这也给了徐氏母子机会,在山庄里笼络人心。 这些人说好听是山庄护卫,实际已经是徐氏母子的人。 倒是父皇给她的四名护卫,那才是她的人。 好在他们很快就会回来。 萧令光才刚梳妆好,就看到徐斐急匆匆进来。 他紧皱着眉头,好看的脸上是隐忍的怒意,一来就质问:“阿儇,昨日你怎么不跟我说母亲生病的事,还病得如此严重?” 萧令光胸中翻江倒海的怒意,衣袖下双拳紧握,青筋凸起。 这狗东西还有脸来兴师问罪! 那碗药,不就是他们母子商量好的吗?! “阿儇.....” 徐斐见她光顾站着不说话,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唤了她一声。 萧令光唇角划过一抹几不可察的讥讽,轻笑道:“瞧我,近日身上不好,府里很多事都顾不上,一时倒忘了告诉你。” 徐斐微挑眉梢,上前握住她的手。 触到她冰凉的手,又见她脸色憔悴,唇色苍白,说明那毒当真在她体内扩散了。 他确认过后,很是得意。 很快唇角闪过一抹笑意,脸上换了一副关切的表情:“身子重要,还是让林大夫来瞧瞧吧?不然让我如何放心?” 他还想让林大夫来确认一遍! “不是什么大毛病,不过是身上懒怠罢了。” 面对他如此虚伪的嘴脸,萧令光身上一阵恶寒,借着整理衣裳的功夫,抽回手。 转身吩咐云岚:“你请林大夫去给老夫人瞧瞧。这天怪热的,老人家只怕受不住。” 云岚答应着就要出门,让徐斐拦住。 他紧盯着萧令光的眼睛,似是想从她眼中找出一丝蛛丝马迹:“不必了,我今早已经请林大夫瞧过。” 萧令光并未躲避,一双明媚眼眸坦然直视着他:“林大夫怎么说?” 徐斐摇头,眉心紧皱:“林大夫也说不出什么病因,只说是如今外头暑气正盛,母亲年纪大了遭不住。” 正是因为林大夫也说不出什么病因,且府里有人看到她昨日曾去过春晖苑,他这才过来试探。 萧令光脸上如往常一般,闪过一抹忧色:“昨日去春晖苑陪老夫人说话,老夫人曾埋怨天儿热,倒是我疏忽,没有及时请大夫去瞧。” 徐斐盯着她眼眸看了一会儿,总觉得她看他的眼神,和往日不同。 但若说哪里不同,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难道她发现了那毒药? 徐斐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那毒药无色无味,他分了几次喂给她,她不可能发现。 且林大夫是他的人,断然不会把真正的病因告诉她。 他放下心,脸上露出温和笑意:“阿儇好好休息,母亲那儿有我呢。” 萧令光却道:“老夫人病成这样,我作为儿媳,怎能不去探望?” 说话的功夫,就看到小丫鬟一脸慌张跑过来:“禀驸马、大长公主,老夫人方才把喝下去的药都吐了,林大夫也没法子,叫奴婢来请驸马过去呢。” 徐斐面色一惊,抬脚就往春晖院赶去。 萧令光唇角微弯起嘲弄的弧,跟在徐斐身后也去了春晖苑。 “啊啊啊.....” 床上,徐老夫人嘴里发出呜呜啊啊的怪声,不肯喝药,丫鬟婆子按着要给她灌药,屋里乱作一团。 徐斐急得在屋里踱步:“到底是什么病?” 林大夫一脸凝重,上前来:“老夫人年轻时是个勤快人,突然闲下来,旧日的毛病就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