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意收起心中旖旎心思,注视着她,眼神坦荡:“那天在东市街,张太医家起火,大长公主一人出现在小巷,在下便已怀疑。后来遇上杀手,显然是奔着大长公主来的,在下便更加确定。” 萧令光秀眉轻皱,显然不太满意他的答案。 赵玄意心中莫名生了一丝无奈,当中还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 看起来明媚爽朗,却是个多疑谨慎的性子。 堂堂金枝玉叶,也不知经历了什么? 他倒是忘了拘谨,挺直的身子也放松下来,转过头来,如墨的眼中倒映着她的不满。 他唇角微勾出抹浅弧,旋即正色道:“如果在下没猜错,大长公主那天突然晕倒,是因为中毒。您是金枝玉叶,敢给您下毒的,这世上怕是没几人。” 他用一种近乎怜惜的目光定定望她,随后无声轻叹。 短短半年,萧氏皇族失去两位皇帝,一位刚及幼学之年的皇子。 而如今坐在那帝位之上的,是个两岁幼童,朝中一切决策,由窦太后和众臣决议。 实际,所有大权都掌握在窦太后手中。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窦太后扶持娘家势力为自己所用,窦氏一族因此权倾朝野。 她是圣武皇帝唯一仅存的成年子女。 因此最想让她死的人,除了窦太后一派,他想不出还有谁。 只是令他意外的是,堂堂大长公主,金尊玉贵,养尊处优,做起事来却干脆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头一天窦廉的人杀了张太医,派人暗杀她,第二天御史台就参了窦廉一本,速度属实快。 若说不是有备而来,他都难以相信。 只是她刚成婚不满四个月,不久前一直在京郊生活,并未听说她干涉朝堂之事。 如今回京不满三天,却迅速拿出窦廉罪证,逼得窦妙瑛松口下令大理寺彻查窦廉一事,且主审官还是和窦廉有仇的谢绍荣。 若不是早有准备,她怎能做到如此之神速?总不会是未卜先知,料事如神吧? “你猜得没错,这世上,敢对我下毒的,没几人。” 萧令光唇角扯出抹苍凉的弧度,方才还带着笑意的明媚眼眸,如今好似千年寒潭,那当中,包裹着无法言说的孤寂。 而那看似平静湖面下,是暗流涌动,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恨意和杀气。 她自醒来后,只有和母后说起过,对家人以外的人,还是第一次。 并不是她完全相信赵玄意,是知道以他的聪明,即便她不说,他也能猜到。 而且她也感觉到,赵玄意没有恶意。 他好像无所求,这样的人,要么除掉,要么让他成为自己人,为她所用。 第021章 太后亲临刑场 “我所做之事,是为了还我和家人公道。这样一来,势必会阻碍一些人的利益,但,我非做不可。” 萧令光眼神坚毅,已收起方才的亲和,一双清亮的眸子染了丝冷意,平静注视着赵玄意:“我所做之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赵先生既然已经猜到我要做什么,要我如何相信你会为我保守秘密?” 她眼中的,是杀意。 赵玄意微微一愣,旋即苦笑。 他有得选吗? 从救她那天起,就已经窥探到她的秘密。 偏他还自作主张,建议她的护卫前去营救谢绍荣,如此一来,更是让自己无路可退。 他轻叹,终究是自己把退路给堵死了。 敛起神色,他目光澄明诚恳:“在下本是闲云野鹤,对朝中之事并不了解,对大长公主也没有恶意,当初东市小巷,真的只是巧合,并不是有意为之。若我不救大长公主,你的护卫也很快会找到你。” 这一点萧令光还是信的,岳山查过,他在那处宅院也住了些日子,不存在故意等在那儿就为了救下她。 但他救了她,也是事实,因此她带他回公主府治伤,便也算是报答了他的救命之恩。 赵玄意知道这不是她想听的,唇边掠过苦笑,继续道:“当日在官道,赵玄亨想把九妹献给窦廉,若不是有大长公主相帮,她只怕不能顺利脱身,算起来,我赵玄意欠大长公主一个人情。” 因此那天,他明知道救她会惹来是非,还是毫不犹豫把她带回家。 萧令光轻蹙秀眉,脸上神情莫辨。 赵玄意又是无声一叹,无奈笑了笑,拱手道:“赵某不才,尚有几分眼力,若大长公主不嫌弃,赵某愿为大长公主分忧。” 他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人也通透,这也是萧令光想要的。 不过看他此时的眼中无奈的神情,莫名让她有一种逼良为娼.......呸呸呸.....强迫了人家的感觉。 她唇边露出一抹得逞后的心虚,笑着点头:“好。” 很豪爽地伸出手,欲与他击掌为盟。 赵玄意怔住,随即想起她的做派好像都很利落干脆,兼有几分江湖气,与想象中高高在上的皇家人不同。 他伸出手,与她击掌。 “大长公主,谢大人把窦廉、陈见山拉到菜市口,当场判两人斩立决,午时问斩。” “谢绍荣的动作倒是快。” 萧令光挑眉,谢绍荣是个胆大心细的,知道夜长梦多,一个斩立决只怕窦妙瑛都措手不及。 赵玄意沉思片刻,道:“只怕有人不会善罢甘休。” 不错,窦妙瑛拦不住朝中老臣,也拦不住谢绍荣,但以她对窦妙瑛的了解,她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萧令光点头吩咐:“岳山、林枫,带上公主府府兵,去午门看点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