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死心,翻到最底下,有一卷比较破旧被推在角落。她迟疑了一下,拿起来,就见卷面上写着:景耀二十年。 她手忍不住轻颤,景耀二十年,三月,皇兄去西海剿匪。 她急忙打开,就见上面赫然写着: 六月十三,东宫。 脉流利,指下如珠走盘,喜脉。 孕不过二月...... 这一份医案,和她当初在宫里看到的不一样! 宫里那份,从窦妙瑛怀孕,到萧凌出生,日期都没有问题。 她重生一回,自然知道宫里的医案让人动了手脚。 想来这一份,就是高太医留的后手。故意和其他病者的医案放在一起,目的是为了让窦妙瑛放松警惕。 她面色惨白,虽然早就知道真相,可如今亲眼见到太医亲手写的医案,她还是忍不住身子颤抖。 皇兄前脚才刚走,窦妙瑛后脚就跟徐斐勾搭到一块,珠胎暗结! 狗男女无耻! “我们该走了。” 赵玄意见她手中紧紧攥着医案,脸色发白,他轻蹙眉,担忧的同时,心底也泛起疑问,但到底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轻声提醒她。 外头高家的人来了。 他把剩下几卷医案都收起来,温声道:“都在这里了,回去再说。” 又叮嘱小药童:“今日之事,若说出去,你也自身难保。” 小药童来盗药已触犯家法,哪里敢把这事捅出去,忙保证:“小的什么都没看见,便是刀架到脖子上,也绝对不会透露半句。” 萧令光和赵玄意从密室出来,高家老夫人已经到了书房门口。 赵玄意看一眼他手中的几卷医案,略迟疑一下,随手放到窗边。 高老夫人进来见两人手中空空,神色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不少,“前院已经备下薄筵,请大长公主赏脸移步花厅用饭。” 萧令光哪还有心思吃席,“不用了,本宫只是来送送高太医,不必麻烦老夫人。” 高老夫人见她要离开,也不敢强留,便亲自送她出去。 赵玄意朝林枫使了个眼色,林枫会意,落在后头把窗台上的医案收走。 “老夫人止步。” 在高家门口,萧令光制止高老夫人送她上马车。高老夫人这才行礼,带着家仆回去接待其他宾客。 “参见大长公主。” 从高家出来的赵玄朗,见到萧令光,噙着笑意道:“高太医真是祖上冒青烟了,竟得大长公主来送他最后一程。” 赵玄朗? 他是窦谦的人,高太医是怎么死的,他不可能不知道,却还能装作若无其事来送丧。 萧令光微勾唇角:“赵先生别来无恙?” “托大长公主的福,在下很好。” 赵玄朗微微躬身,看一眼萧令光身边的赵玄意,唇角带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在下有些日子没见驸马,不知驸马近来可好?” 萧令光冷笑,她可不会认为赵玄朗是来和她寒暄的。此人诡计多端,也不知惠春山庄发生的事,他知道多少? 无论他知道多少,他若以为可以用徐斐威胁她,那就大错特错了。 “赵先生如此关心他,不如等见了他,你再亲口问他。” 赵玄朗脸上笑容僵住,萧令光没耐心和他周旋,越过他上了马车。 为何赵玄朗提起驸马,她就不高兴? 目视着萧令光的背影,赵玄意眉间轻皱,心间不知为何,生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大长公主回京也有些日子,却不见驸马,难免引人议论,在下只是随口一问,没有恶意。” 赵玄朗见她就要走,在她身后笑着提醒。 什么意思? 赵玄意墨瞳闪过一抹厉色,目光落在赵玄朗似笑非笑的脸上,多了一丝警告意味。 赵玄朗挑眉,觉得有意思。目光来回打量着赵玄意,随后唇角勾起轻蔑的弧:“赵六郎,还以为你有多清高呢。却还不是甘愿做人附庸?” 赵玄意目光冷冷盯着他,唇角划过一抹讥讽:“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转身上了马车。 目送着萧令光和赵玄意的马车离开,赵玄朗眼眸中满是思量的神色,随即冷哼一声,这才带着仆从离开。 赵玄意见萧令光自从方才赵玄朗提起驸马后,就一直紧皱眉头,他心里莫名堵得慌,却不想让她误会他和赵玄朗的关系,轻声解释:“我和赵玄朗,只是祖上有些渊源。” “我知道。” 萧令光紧蹙眉,她在想,赵玄朗为何突然提起徐斐? 徐斐的事瞒不了多久,窦妙瑛知道后,会如何反击? 她倒是不怕窦妙瑛来和她对质。 当然,窦妙瑛作为一国太后,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姘夫把事情闹大,影响她的名声。 就不知道,窦妙瑛会为徐斐做到哪一步? 她自从上车后,就一直低着头,心事重重的样子。 赵玄意想起郦云峰那一对如胶似漆的男女,心中为她不平。 又想起方才她一直挑着女子有孕的医案在看,心中生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蹙着眉注视着她的眉眼,忍不住问:“在大长公主眼中,驸马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萧令光茫然抬眼,眨了眨清亮的眼眸,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在她眼里,赵玄意聪明通透,相处几天,他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突然问起徐斐,倒不像他一贯的作风。 赵玄意也不知自己这郁气从何而来,见她眼睫扑闪,显然很是不解,他莫名心慌,移了目光,清清嗓子道:“是在下僭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