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半月过去,京中不但不出兵,还想用联姻这样温和的手段,无形中也助长了虞国将士的士气。 错过了时机,以后这仗就难打了,怕是以后皇帝更不会考虑出兵。 但无论如何,烟州不能丢,此战必须要胜。 赵玄意敛了神色,“我有一计可退敌,不知孟将军愿不愿意听?” 和孟拓宇说话,他不喜欢绕弯子。 “请说。” 孟拓宇颔首,就算心中不想承认,他也知道赵玄意深受长公主重用,必有过人之处。 若他有办法退敌,那再好不过。 “传闻虞国五皇子安煊和虞国将领关陀有几分交情,可惜两人所处阵营不同。这次虞国太子派安煊来我东越参加陛下的登基大典,离开前两人曾彻夜痛饮,以作诀别。” 孟拓宇一愣,如此机密的事,他如何得知? 似乎是看出孟拓宇的怀疑,赵玄意一笑:“此事不假。当然这不重要,我只是想告诉孟将军,安煊和关陀交情匪浅,若能加以利用,让六皇子安策怀疑关陀,最好是撤掉关陀,换别的将领,如此一来,孟将军对付虞国二十万大军,有几成把握?” 孟拓宇清咳,很快收敛心神,沉眉思索一番,道:“关陀此人诡计多端,用兵神速,便是平时遇上,也不容小觑,眼下他手中有多于我三倍的人马,我方胜算渺茫。若能把他换掉,我有五成把握退敌。” 五成是谦虚的说法,毕竟战场瞬息万变,他也不好把话说满。 但虞国人武器装备比不过东越,战马也没有东越多,若是加以利用,他的人未必会输。 不过安策既然能派出关陀,必是极为信任他,且留给烟州守军的时间已经不多,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安策换掉关陀? 他抬眼看过来:“赵长史想怎么做?” 赵玄意想起这一路上听到的消息,眼下时间紧迫,只有赌一把了。 两人很有默契地商议好行动时间和埋伏地点,一直到天黑,才一起回西州援军在城外的大营。 入夜,万籁俱寂,距离虞国大营十里远的河边,一人一骑疾驰的声音打破了这空旷的宁静。 月色下,他带着某种复杂的心情,握紧腰间的长剑,在离河边一棵树下停了下来。 树叶遮去月光,巧妙地形成了一种保护。 赵玄意等在暗处,一直等到树下那个黑影不耐烦了,才从藏身之处现身。 “你是谁?” 关陀抽出长剑,夜色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从声音也能听出来,此人内力浑厚,勇猛非常。 赵玄意一时有些惋惜,如此人物,却也会被情义所累。 可见人有多面性,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关陀,也有软肋。 “将军无需知道我是谁,我带这个消息给将军,是要收好处的。” 树影下,关陀迟疑了片刻,似乎在衡量赵玄意口中的“消息”。片刻后他开口:“想要多少?” “一千百两,黄金。” “混账!” 关陀被他这般狮子大开口激怒,一声低沉的怒喝惊动河边的野鸭,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嘎嘎嘎”声响起,打破了夜色的宁静,也让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朦胧的月光下,看不清赵玄意的表情,他用不缓不急的语气道:“将军是嫌贵吗?若不是他承诺会给在下好处,在下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护送他离开东越。” “我如何相信你的话?” 关陀显然不是好糊弄的人,手中长剑发出幽幽冷光,指着赵玄意,周遭一股杀气环绕。 赵玄意向后退了几步,就好像是被他吓怕一般,气息有些不稳:“你不信就算了,若不是他苦苦哀求,我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揽下这事,既然你不管,那我.....” 他做出一副随时要跑路的姿势,关陀沉默半晌后终是咬着牙道:“好,我给你!但你别送他回虞国,送他去一个偏僻的地方,让他好好养伤。” 赵玄意道:“只要你给钱,我都一一给你办到。” 关陀冷冷威胁:“若你食言,便是天涯海角,老子也会把你找出来碎尸万段!” 这是答应了。 没想到战场上杀人无数,心狠手辣的关陀,竟为了所谓的情义,这么快就选择相信他。 月光照不到的地方,赵玄意唇角勾了勾,仍是做出一副惧怕的模样,点头道:“请将军放心,您给了这么多银子,够小的富贵过一生了。看在银子的份上,小的必定会好好照顾您的朋友。” 关陀见他一副贪财的小人嘴脸,加上那封信和信物,已经信了七八分。 他这么容易就信了赵玄意,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不久前收到的飞鸽传书,密探说安煊得罪了东越皇帝被暗杀,随行之人都死了,只有安煊下落不明。 赵玄意突然出现,有安煊的信物和亲笔手书,考虑到眼下的情势,他不能公开帮助他,如果能多花银子保安煊性命,关陀也不在乎那点银子。 他摘下随身的一枚玉佩扔给赵玄意,“我眼下没有多的银子,这个玉佩可以抵一半,剩下的,你明日只管在密林等我,我会派人送去给你。” 这怎么可能?当他傻呢? 赵玄意接住玉佩,皱眉道:“不行的,外头都是你们虞国人,不安全。我今晚就要离开,你若不信,便跟我去瞧一眼也行。” 关陀一时无话。 两人关系特殊,即便他有个这心,也知道不可以。 赵玄意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便装出一副不识货的样子,拿着玉佩翻来覆去地瞧了瞧,“这东西真的能抵二百五十两黄金吗?可不是骗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