佤蓝星的大气层外,一个堪比小型行星的“卍”字金属体正缓缓下降,赫然就是巨镰的旗舰——死神垂青。 庞大的舰只进入星球的大气层时,和大气猛烈碰撞,擦出一团又一团火云,翻腾飞舞,不断飞溅,从地表看去那情景恍如末日,震撼无比。 死神垂青的中央,有一座巨大的殿堂,殿堂空旷晦暗,距离大门最深处只有一张座椅,位于唯一的高台上。它由东方暗域的鬼台铁铸就,通体散发出青幽幽的光芒,光芒好似烟雾一样,以座椅为圆心向着四下扩散,逶迤缭绕。整张座椅之上,密密的雕刻着飞虎凌空的纹饰,栩栩如生,如此图案只有一方王侯才配拥有。 此刻,在那座椅之上,正安坐着它的主人——吉中流。 身为巨镰军团的军团长,吉中流岁不过百,是少有的青壮派军人,可他的权势却笼罩着此方数个小型宇宙,即使帝国之内的那些公侯也不能相比,显赫而威重。 吉中流相貌英俊,黑发黑瞳,拥有帝国中地位最尊的华族人的特征。不过他却并非出身任何高门大阀,只是一个小家族的旁庶子弟,以他如此出身,能得到如今的地位,早不知成为多少人羡慕、嫉妒的对象。 吉中流做沉思状坐在铁座上,身体惫懒的靠着椅背,一只手轻轻托腮,另一只手则用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扶手。他的手指每在扶手上敲击一下,都会传出澎湃激荡的怒涛之声,如此不断反复,在这空旷的殿堂中竟造出了层层叠叠、连绵不绝的回响。 咯吱一声 殿堂大门打开,一个年青的军官从外走进来,入门时先朝铁座的方向略微欠身行礼,然后才径自走入,一直走到距离铁座有十米左近的位置,才停下脚步,说:“岚下,帝都来的四位大人都已经准备好了,只需您同意,便可登陆佤蓝星了。” 年青军官的脸上轮廓方正,相貌堂堂,眉宇间流露出来的神态不卑不亢,恭敬而有度,再加上干脆有力的语声,让人一看到他便忍不住会心生好感。 吉中流停下手上的敲击动作,看向眼前这个他最欣赏的年轻副官,用带着点谐谑的口气问道:“那四个家伙怕是等不及了吧?” 年青军官眨了眨眼睛,回答:“岚下,那四位尊敬的大人匆匆赶来,一路上少不了颠簸劳累,自然是希望能够快点完成使命的。” 吉中流微微一笑,说:“既然这么辛苦,那就再让他们多休息一天吧……嗯,你去告诉他们,明天才登陆,今天我会设宴款待他们,祝他们马到功成。” “是!” 年青军官答应一声后,想了想才试探着问:“岚下,那四位大人登陆以后,需要为什么他们的行程做些安排吗?” 年青军官问话的时候,特地加重“安排”这两字的发音。 “不用!” 吉中流摆了摆手,看见自己的副官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之色,便特地多解释一句:“他们要做的事儿是迟早要来的,我们就顺其自然吧,免得到时候出了差错,反而会让军部那边找到借口找我们的茬儿。” 年青军官琢磨了一下吉中流话儿里的意思,等想明白了才又说:“岚下,对于军部的军令我们虽然不能拒绝,可这里面还有可以操作的空间,嗯,我们可以做些安排稍微拖延一下,要知道虫潮过去后,这几个月都没有什么战事,每多过一天对我们都会更加有利。” 巨镰是雇佣军团,向雇主索要军费是按每一个大禹时计算的,因为佤蓝星的战事激烈,再加上佤蓝晶矿的价值,军部每天拨过来的军费都如同流水一样,滋养着军团的血脉,使得军团不断壮大。 别看现在巨镰非常缺人,那是因为佤蓝星的“业务”繁忙,这段时间他们到处买入奴隶,然后培训成仆兵入伍,已经让巨镰军团膨胀了将近一倍。 等到了佤蓝星的业务完成时,军团的实力毫无疑问又会大大增强,说不定都能挤入整个帝国所有军团排名的前二十了。 因此,正如年青军官所说的,每多拖延一天,都对巨镰军团更加有利。 吉中流略一沉吟,随即慢慢摇头:“这件事儿不能这么做,那四个家伙登陆佤蓝星后,想怎样我们就尽量配合,其他的就不要多事儿了。”微微一顿,他又正容对年青军官说:“从今日起,你就不要再做我的副官了,下去带带兵吧!” 年青军官脸色一变,没想到一直对自己青睐有加的长官会突然这么说,一时之间不禁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吉中流摆摆手,郑重道:“煜天,你一直随我左右,手段自然是有的,只是天天这么圉于细务中,未免将你的眼界拘住了,下去带带兵或许对你是一件好事儿。”用手指了指上面,吉中流接着又说:“有些话儿不能多说,你只要记住,凡是关系帝室的事情,要懂得适可而止。” 听得吉中流的话儿,年青军官心念一转,顿时吓出一身冷汗,随即忍不住深深的向着铁座上的那个男人鞠了一个躬,心中的感激全都概括在了这么一个动作中。 “你去吧!” 吉中流见年青军官已经明白,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年青军官连忙收拾心情,恭敬退出。临走到门前的时候,却又听见吉中流说:“雷火大主祭回来的时候记得提醒我,我有话儿要和他说。” “是的,大人。” 年青军官默默记下吉中流的话儿,彻底退出殿堂,并且关上殿门。 吉中流重新换回惫懒的模样,默默的想着心事儿,好一会儿后才面露自嘲的笑容,自言自语的说着:“帝室,门阀、王侯公卿,神殿……在他们的眼中,巨镰又算得了什么呢?什么都不算……什么都不算啊……” 正说着的时候,铁座上的男人仿佛突然记起了什么,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张纸片,执在手中,又轻皱眉头作无比苦恼状:“这又是一个意外啊,他的血脉竟然出现在巨镰之中,这究竟是巧合还是……真是见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