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祝建平正在熟睡中,他的手机音乐铃声突然闯进了他的梦境。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p> 是办公室小彭打来的电话,她着急地说:“祝总!不得了!不得了!公司这里人山人海,我从来没见过!真的,人太多了!祝总,你听见了吗?”</p> 祝建平还在半睡半醒之间,不解地问:“小彭,你说清楚,什么情况?”</p> 小彭:“太多人了,都是要买房的,他们自己在排队,还有人维持秩序。他们的代表说要见公司领导,营销总监和代理公司都不敢表态,要我跟您请示呐。”</p> 祝建平:“那个VIP不是明天开始登记发售吗?怎么现在深更半夜就来这么多人?而且,是在项目现场的营销中心受理登记,他们怎么来公司了?”</p> 小彭:“祝总,对不起,我没说清楚。是这样的,项目现场营销中心那边早就人满为患了,所以代理公司临时决定在公司这边同时受理,以便疏散人潮。但是,公司原定计划要保留一半房源的,现在这种供不应求的局面,我们该怎么办呢?”</p> 祝建平想了想,答复说:“这样啊,你向他们转告我的意见:第一,公司放出所有房源,一套不留,要购房者放心,我们不会屯积房源日后涨价;第二,现在登记的VIP身份,今后在项目一二三期都有效,请购房者不要争抢;第三,对目前已经在排队的购房者,要按先后顺序发放号码,让他们明天凭号码登记,不要通宵排队,更不要发生拥挤。”</p> 小彭:“好,好的,我立即传达您的指示。”</p> 祝建平:“小彭,你看看情况,如有必要,我就到现场来处理。”</p> 小彭:“好的,我知道了,祝总再见。”</p> 通完电话,祝建平身上的瞌睡虫也跑走了,心里想:奇怪,市场上的购房需求如此旺盛,真是远远超乎想象啊。是返乡置业的高峰提前到来了吗?是人口红利最后一波的疯狂行情吗?是炒房客们布下的一个大赌局,还是投机商制造的一种虚假繁荣?可悲可叹的是,我们以前所学过的全部经济学原理,统统都失灵了。最可悲的,就是那些“刚需型”的购房者们,偏要扎堆凑热闹,抢时间、赶季节似的拿着钱排着队往火坑里跳。所谓VIP,所谓“1万抵2万”,房子还没定价就收了你的定金,大家都是VIP会员了,结果谁还能得到真正的优惠呢?天地良心啊,开发商的效益如此之好、银行的资金利息如此之高、政府的收费名目如此之多,真叫人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啊。</p> ……</p> 这时候,王光明还在自己的骑士咖啡馆里面,李忠、黄健、古建家等几个人都在座,他们在开“拆迁户调查分析会”,。</p> 王光明说:“董事长的意见是,集中火力对付‘红三代’,因为他是钉子户们的精神领袖,只要把他搞定,其他人都会随大流了。古建家,你先说说对‘红三代’的调查情况。”</p> 古建家应了声“好”,说道:“这位‘红三代’,姓名潘红军,年龄40岁,人事编制在区武装部,不用上班,平时就做一些古玩生意。他的父亲潘援朝,是个转业离休军人,年龄68岁。他的爷爷是个老红军,已经去世。他的妹妹潘红梅,年龄不详,早年在美国留学,后来嫁给美国佬不回来了,把她的母亲也接去美国享福了。”</p> 李忠笑道:“哟,这一家子,他的父亲抗美援朝,他的妹妹留美定居,一朵红梅开到美国去了嘛,呵呵。”</p> 古建家继续说:“重点是,他们家有两座宅院,都在‘光辉岁月’项目的用地范围。现在的‘红军大院’占地面积2300平方米,建筑面积620平方米,是过去一个地主的宅院。‘红三代’的爷爷当年就是攻占相水镇的解放军连长。这个院子先是做军管会办公用的,后来他爷爷把家属都安置在这里,长期住了下来。”</p> “再后来呢?”黄健问。</p> 正说着,一个在咖啡馆值班的服务生进来说:“老板,对面‘金玲粉馆’的老板娘送炒粉来了。”</p> 原来,金玲利用现在租住的房子开了“金玲粉馆”,经营米粉熟食生意,做起了老板娘,粉馆就在骑士咖啡馆的街对面,与王光明也就有了来往。</p> 王光明说:“好呀,放桌上。”</p> 金玲提着6盆炒粉和2盘卤菜,用一只蓝子装着拿上桌面,一一摆好,说:“王老板,这是你们点的炒粉卤菜,都齐了,谢谢您的关照。”</p> 王光明递给金玲一张百元大钞:“好的好的,给你钱。”</p> “谢谢王老板。”</p> “不用不用。”</p> 服务生给在座每个人上了啤酒,王光明说:“各位,我们是白天睡觉、夜间上班的生活方式,工作需要嘛。大家边吃边说,古建家你继续吧。”</p> 古建家喝了一口酒,接着说:“搞房改的时候,省军区发公函到市委,要求办证。市里、区里都研究了,最后,发给了房产证,算房改房,没有国土证。妈呀,就凭着老红军的出身,620平方米的房子呀,不用私人出一分钱!按这次征地拆迁的政策标准计算起来,他们家仅仅房屋建筑就能得到300多万元的征收款,还有2300平方米的土地要另外计算。”</p> 大家纷纷摇头叹息。</p> 李忠自嘲道:“唉,悲剧呀,我的爷爷当年是国军的团长。”</p> 古建家:“不说那些没用的啦。问题是,‘红三代’后来说那房子太旧,要异地重建,政府就给他们家另外批了一块双倍标准的宅基地,地址离相水河不远。10年前他们在那里建了新房子,但依然住在旧宅院。巧的是,他们的新宅院,也在‘光辉岁月’项目用地范围。新宅院占地700平方,建筑400平方,两证齐全,按政策标准补偿费270万,‘红三代’要价580万。”</p> 王光明接着说:“政府方面反复研究了‘红三代’家里的情况,定了两条原则:一是,他家的老宅院属于历史遗留问题,里面还有政治因素,所以房屋建筑部分可以按政策标准补偿,但土地部分只能按标准的50%补偿。二是,他家的新宅院只能按政策标准补偿,不能突破。”</p> 黄健边吃边问:“这个‘红三代’的父亲呢?‘红二代’是什么态度?”</p> 古建家:“他的父亲是个老顽童性格的人,每天打门球,或者钓鱼,逢人就说乡村好,极力反对城市化。他对拆迁补偿问题不是很计较,主要是怀旧心理重,他的态度是口头上抵制,行动上模糊,说不清楚。”</p> 李忠喝了一大口啤酒:“好!这就是要害所在,也是我们的目标所在。我分析啊,他们家里,在老宅院的拆迁问题上,应该是由‘红二代’拿主导意见,因为他是长辈呀。至于新宅院,两证办在了‘红三代’潘红军的名下,肯定就会以潘红军的意见为主。所以,我们的策略应该是,用软手段做通‘红二代’的工作,先拆老宅院,打开缺口,全面突破。”</p> 王光明:“这种分析是不错,问题是我们没有跟他‘红二代’对话交流的机会呀。既有利益冲突,中间又隔着代沟,怎么会坐在一起呢?”</p> 大家沉默了一阵。</p> 黄健叹了一口气:“唉,这软手段的活,我可不擅长啊。要我说,拆迁应该从容易的做起,先把那些随大流的、两面派的、看风头的,全都一窝蜂赶走,造成不走不行的大形势,让那些钉子户被孤立起来,成不了气候,拆迁也就顺风顺水了。”</p> 古建家:“那难说啊,只要领头的钉子户没搬,其他人就会向他看齐、听他指挥,形成群体意识,阻力巨大,稍不留心,还容易造成对抗性的冲突事件。若是引来了媒体的关注啊,后果就更难预料。”</p> 王光明:“你们两个的意见都有道理,角度不同嘛,目标一致。李忠,你那边调查的情况怎么样?说说有什么难点吧。”</p> 李忠:“我这边掌握的情况,归纳起来主要就是三个难点:一是,有一家钉子户,他的老娘患有间歇性的精神病,稍有动静就发作,一发作就拿菜刀砍人,见谁砍谁,他自己家里已经有两个人被砍过。二是,还有一户人家,兄弟三人正在为房子的继承权问题打官司,官司程序还没完,拆迁的事就被搁置起来了。三是,全省闻名的东方艺术学院,现在租用的旧小学校园在拆迁范围。市委宣传部直接干预了,说是要区政府想办法解决东方艺院的搬迁问题,找到合适的新校址之后才能搬迁。”</p> 王光明听说向兰租用的学校校址也在拆迁之列,原本以为自己与她有些交往,或许可以谈得成的。谁知,拆迁还没有闹出一点动静,市委宣传部就已经干预了,可见又是一桩麻烦事。于是,他长叹了一口气,心想:我当初就怎么认定开拆迁事务公司能赚大钱呢?现在已经成功的那些大老板,他们在成功之前该要经历怎样的艰难曲折呢?也许我这种激情冲动型的人更适合赛车?</p> 古建家:“我听说,东方艺术学院那块地,政府已经卖给温州投资商了,卖地的钱都花光了,可是地交不出来呀。政府要拿另外一块地给温州人,可人家温州人不干,就这么耗着。”</p> 李忠:“这真是,世界这么大,什么事都有。”</p> 黄健:“这不算稀奇,还有更绝的――我的隔壁邻居,他们的企业破产了,职工全体下岗。政府把企业卖给了开发商,职工们组织起来,日夜护厂,不准拆房。你猜结果怎么样?结果是两个开发商互相指责对方搞欺诈,起诉到法院去了。”</p> 李忠:“什么情况?”</p> 黄健:“两个开发商共同投资的,都以为是对方设置的圈套。”</p> 李忠:“那政府――怎么不说话?”</p> 黄健:“政府?它数着钱偷着乐,就等着开发商违约。”</p> 李忠:“哇,全都乱套了。”</p> 古建家:“要我说呀,这还不算稀奇。我跟你们说一个更奇的――我的一个堂叔,在农村当个村委会主任。一天,县政府的人突然找他帮忙,说是签个字就给村里30万元钱。他问签什么字?县政府的人给他几张纸,一看内容――《耕地占补平衡互助协议书》。”</p> 李忠:“那是什么意思?”</p> 古建家:“是呀,我堂叔问这是什么意思?县政府的人给他解释――意思就是说,一家开发商在县城旁边占了一块农业用地搞开发。政府呢,为了实现农业用地总面积不减少,就在我堂叔他们那个村里新增了一块耕地,由此达到‘占补平衡’了。”</p> 李忠:“你堂叔他们村的村民,就开荒造田,增加一块耕地?”</p> 古建家:“哪里需要这么费事?村里开个村委会议,在地籍图册上一圈一画,改几个数字,行啦,30万就5个村委分了。”</p> 黄健:“有这事?你编的吧?”</p> 古建家:“编什么编,同样的事,我堂叔亲自经手办了5次了!”</p> 大家将信将疑,都不吭声了。</p> 王光明:“大家别扯远了啊,不然的话,我们这个会议要开通宵了。这样吧,情况都谈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大家在工作上有什么建议和方案思路,都可以说说。”</p> 黄健想了想,提出了一个策略性的建议,他说:“各位,我觉得,我们光有一支能打架的兄弟队伍还不够,因为很少用得上,闲置时间太多。我建议,组建一支兼职的临时员工队伍,作用相当于群众演员,按计划要求扮演角色,例如搞个群众大会什么的。”</p> 受到黄健的启发,李忠也提出了一个建议:“对,这个想法可行。我还建议,我们组建了这支群众演员队伍之后,不但要骚扰拆迁户,同时也可以骚扰政府和开发商,我们就能够两边施压、两边讨好。”</p> 古建家不甘落后,也提了一个建议:“对,我认为目前最省事省心的手段,就是增加工地噪音,立马让附近的居民都心烦,呆不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