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早,我们一行人要离开山庄,大家在我的房间里商讨下一步怎么办,这时有敲门声。 红姨开了门,进来的竟然是蔡三叔。 我现在对这老头的印象不算太好,以前收服蛤蟆精的时候,也算并肩作战,可自从昨晚那件事之后,我对他的印象急转直下。虽然心里不高兴,但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山庄,我作为客人要有起码的礼貌。 我迎过去打招呼,“三叔……” 蔡三叔笑呵呵道:“能不能让我和小冯单独说会儿话?” 李瞎子和红姨很有眼力见,都退出了房门。我给他倒了热水,他摆摆手:“小冯,昨晚的事不高兴了吧?” 我淡淡说:“江湖事就按江湖的规矩来,这个没错,我高不高兴都没有关系。” “好,”蔡三叔点点头:“心性不错。” 我确实不高兴,这种情绪现在不能露出来,平白让别人笑话。 蔡三叔问:“找龙骨,你现在有没有眉目?” 我警惕上了,这老头耍的什么花枪,不是很信得过他,有也要说没有。我摇摇头,表示没眉目。 蔡三叔道:“营口坠龙事件,你知不知道?” 我不动声色:“略有耳闻。” “说说看。”蔡三叔道。 我说:“好像是抗日战争年代吧,在营口辽河一带,有龙坠入芦苇丛,听说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后来骨架好像是被日本人带走了。” “大致和事实差不多。”蔡三叔说:“我这次过来,一是为了给你辞行,二是给你提供一个线索,到哪能找到龙骨。” 我吃惊地看着他。 蔡三叔道:“你是不是还责怪我昨晚没有帮你?我是常云天老爷子的香童,干的就是执法这个活儿,讲究的事公正公平公开,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是得罪人的,你对我有成见很正常。现在不是在论短长的谈判桌上,咱们是私下接触,讲的就是交情。”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 “这个人手里有龙骨,你可以找他试试。”蔡三叔压着名片,推到我的面前。 我没有拿,低头看了看,名片是空白的,什么也没有。我顿时愣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蔡三叔道:“翻到背面。” 我翻到背面,这才看到在名片上用手写着几个字,有个人名叫朱红军,下面是地址,黑龙江的加格达奇市。 “这位是?”我问。 蔡三叔道:“这是我一个老朋友,很早以前我曾经在他那里见过龙骨,他告诉我说那是当年营口坠龙留下来的。我所知道目前在东北只有他有。去找他试试。” 我尝试着说:“我能报你的名号吗?” 蔡三叔说:“可以试试,这个人脾气挺倔。这么多年来,求购龙骨的人络绎不绝,中国外国都有,开的价钱都令人乍舌,可老头特倔,谁也不卖,而且被迫搬了好几次家。他还在不在加格达奇,我也不敢肯定,只能去试试。” 我顿时泄了气:“那我去了也没用。” 蔡三叔道:“尽人事听天命,试试吧。” 我有点不舒服,觉得蔡三叔没有尽力,就拿出一个人名和地址,让我大老远过去,最起码他老人家也得手书一封吧。说实话,我已经有预感了,肯定白折腾。 我正想着,蔡三叔又道:“这次到黑龙江,我会让小菜全程帮着你。以前我拜访老朱的时候,一起带过小菜,老朱对这个丫头很是喜爱。这次有小菜去,也算是让他看看我们的诚意。” 我一想到和这丫头去那么远的地方,路上肯定挠头,但这个时候有老蔡家的助力,没理由往外推。我点点头说:“多谢三叔。” 蔡三叔交待之后,没有废话,站起来就走,他拍拍我的肩:“你是草莽出身,大仙儿也是散修,虽然如此,我还是看好你的前途。小伙子,前方的路多有坎坷,没什么一帆风顺的,只要心性坚定比什么神通都要厉害。你加油吧。” 我点点头,“谢谢三叔,我会的。” 把他送走之后,我把李瞎子和红姨叫过来,把地址给他们看。李瞎子和红姨对视一眼,呵呵笑,几乎是异口同声:“那你和小菜姑娘去吧。” 我赶忙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我完全没有数,有你们这些老江湖在,多少还能有点底。” 李瞎子道:“你是装糊涂还是怎么的,老蔡头把他侄女叫着陪你一起去,那是什么意思,看不出来?” “怎么呢,他想招上门女婿?”我说。 话音刚落,蔡小菜从走廊那边转过来,看到我们非常高兴,跑过来说:“你们说什么呢?” 李瞎子笑:“小蔡姑娘,去黑龙江一路要辛苦你了,帮着照看冯老弟,我和你红姨都不去了。” 蔡小菜红着脸,可还是挺高兴的。 红姨说:“正好我和老李留在沈阳,照看咱们的堂口,也该拉点活儿了,没有钱坐吃山空啊。” 我被他们连环炮一样轰炸,已经无力反驳,想想也无不可。没了老江湖自己也能活,去黑龙江试试就试试。 众人从山庄出来,老蔡家还不错,准备了车送我们回去。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不急着去黑龙江,先回店里把一切安排妥当再去。幸好已经开春,不冷不热的,如果冬天去黑龙江,那可遭老罪了。 全程蔡小菜开车,把我们送回沈阳。回去之后经过商讨,做了安排:黄小天和胡婷婷留下坐镇堂口,胡婷婷功力未成,那么远跑去黑龙江她也帮不上什么忙,银狐居士随我和蔡小菜去。红姨和李瞎子留下来照看店面,联系客户,买卖也该操持起来了。 商定之后休息一晚,我和蔡小菜出发。从沈阳到加格达奇只能坐火车,咣当咣当就是十几个小时,中午走的,第二天早上才到,浑身酸痛,人困马乏。 加格达奇城市不大,一下车温度相当低,这里白天和黑夜的温差特别大,气温比沈阳低好几度。我和蔡小菜没来得及休息,顺着地址找了过去。 沿着街边有一溜饭店,找上门的时候我心里就咯噔一下,眼前是一家米线店,看这个架势,要找的人不太可能在这里。 我敲敲门进去,店里一个食客都没有,只有个半大小伙子穿着毛衣正靠着柜台玩手机。我过去打招呼,那小伙子懒洋洋的:“吃饭啊,还是上厕所?” 我和蔡小菜相视一眼,笑了。我做个眼色,示意蔡小菜上。这丫头长得不说太漂亮,但胜在俏皮,五官精致,对一般半大小伙子杀伤力还是挺大的。 蔡小菜过去甜甜的说:“大哥,我们想打听一个人。” “谁啊?”小伙子果然来了兴趣。 “朱红军是不是在这?”蔡小菜问。 小伙子一僵,能看出明显有事,吱吱呜呜说:“不,不在这住。” 我过去递烟:“是不在这里住呢,还是你不认识他。” 小伙子倒是实诚人,憋了半天道:“兄弟,别问了行不,我不能告诉你们。” 蔡小菜跟着小伙子起腻,我也说着好话,来回磨叽他。小伙子苦笑:“真是拿你们没办法,朱红军是我二叔,现在不在这住了,搬在老人沟那里。不过这两天你们别去找他,他不在家。” 蔡小菜问去哪了。 小伙子道:“他宝贝孙子病了,在加格达奇医院。我们这地方的医疗设施有限,好几天了也没治好,正准备送到牡丹江去。” “我们去看看病人总行吧。”蔡小菜说。 小伙子挠挠头,估计没见过多少世面,人还实诚,一时半会转不过脑筋,说道:“那行,我带你们去。” 他关了店,带着我们溜溜达达过去。走过一半,他才问:“对了,你们是从哪过来的?” 蔡小菜甜甜地说:“我们是从铁岭来的,我姓蔡,我三叔和朱叔叔是好朋友。” 到了医院门口,我和蔡小菜买了点营养品,去看病人总不能空着手。进了医院,到了住院部三楼,小伙子指着里面的病房说:“就在那。” 他推门进去,我们跟着,病房不大,有两张病床。其中一张床上躺着一个小男孩,插着呼吸机,昏迷不醒。应该就是朱红军的孙子了。 蔡小菜刚想把营养品放下,从里面的厕所出来一个老头,手里拿着毛巾,一眼看到小伙子,皱着眉:“狗儿,你怎么来了?” 这个叫狗儿的小伙子说:“二叔,这两个人是从铁岭那旮沓过来的,说是你老朋友要来看你。” 老头瞪大了眼,看看我,又看看蔡小菜,他突然一脚踹在狗儿的腿上:“放你妈屁,我都不认识谁是谁。我不是告诉你别瞎几把领人来吗?!是不是挨揍没有够?” 狗儿被他一脚踢出病房大门,摔在地上。我和蔡小菜大吃一惊,这老头说翻脸就翻脸,自己的侄子一言不合也往死里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