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梓澄家这栋老旧居民楼原本所在的位置光线还算好,但是听说后来几年周遭到处乱七八糟的起了许多新楼,原来这栋不算高的老旧居民楼就被夹在中间,基本上,除了正午太阳直射那一会,还能有些光线,其他大部分时间光线都不算好。 再加上今天本来是个阴天,车子开到一排楼的外围时,就进不去了,一涯将车停好,先生把我抱下来,在四楼,一涯提着轮椅,我按记忆中给他们指路,大约走了三至四分钟才到赵梓澄家楼下,还没有进去,就能看见楼梯铁门的后黒咚咚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而楼里也没有电梯,赵梓澄家住在四楼,先生依旧抱着我,一涯拿着轮椅率先,原本是锁住的铁门被一涯轻轻推就自动开了,清脆的“咔嚓”一声,铁门便开了。 整栋楼里都是乌漆墨黑的一片,白天有声响,那楼道里的感应灯也失效了,偶尔有一颗灯会一闪一闪的,发出微弱的光芒。 但这对先生和一涯都造不成影响,他们如履平地。 刚到三楼楼梯一半的时候,忽然听见上面很大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是一声尖叫,又尖又利的女人叫声,不是赵梓澄,有点耳熟。 就在这个时候,楼道里的玻璃窗外,卷起旋风,雷电交加,隆隆作响,大雨像波浪奔腾似的从天而下,雨点不停地敲打着楼梯的窗户,只一瞬间就将所有的声音全给淹没了,只剩下哗啦啦的水声四处拍打,好似在哀悼着什么。 先生和一涯收起先前散漫的态度,两人脚步虚虚一晃,便已经站在门前。 赵梓澄家对面的人家好像是不再家里,不然不会对这样巨大的响动毫无反应。 一涯像一阵风一样,就在呼吸间,一弯腰,一抬腿,飞身一大脚中间踹开了两道房门。尤其是里面一道木门,竟然隐约出现了裂痕。 门内,客厅的地板上,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横躺在地毯上,正是我要叶知秋去找的楠姐,这个点算算时间,叶知秋再快可能也才刚到,倒是没想到赵梓澄又是为什么将她带到这里来,而女子前方的卧室门口站着着一人…… 一双明亮的眼,一个高傲的浅笑,一口雪白的牙,一头光泽香润的头发。 还有那使人惊异的细嫩白皙的皮肤,哪怕只是一身干干净净的普通男士家居服,这个人,浑身上下,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文雅,也浓厚得让人害怕。 楚之游? 是完完整整的楚之游! 是活生生的楚之游? “楚秦呢?”我看着这个楚之游厉声喊道。 “你们是什么人?找我堂哥做什么?” 这个时候的楚之游看起来有些模模糊糊,浑浑噩噩的样子,好像是不太清醒,朝我问了一句,他的视线又转向地上衣着暴露的女子,他有些着急的样子,大步奔去楠姐面前,正要低下身像是要抱她起来的样子。 见他居然要去抱这个把他坑死的女人,我一着急就朝他喊道:“楚之游你慢着,赵梓澄呢?” 楚之游半弯着身子的动作一滞,口里喃喃道:“赵梓澄……赵梓澄……赵梓澄?” “对,赵梓澄,她和楚秦在哪里?” “赵梓澄是谁?”楚之游继续弯下身去扶躺在地上的女人,不再理会赵梓澄这个名字。 “……劳资……操你妈!”我怒骂道。 竟然忘记了,天知道我最恨这样,一句忘记就真的忘记一切的人,除非你喝了孟婆汤,否则你以任何理由忘记都会使人觉得厌烦。 面对我的怒骂,楚之游一脸你这人怎么如此莫名其妙,不可理喻的表情。 而旁边的一涯直接笑喷了。 先生拍了拍我脑袋说道:“怎么还骂起人了,你刚才不是还生赵梓澄的气,现在,她的人都把她忘记了,对你来说,这也挺好的,虽然这男人确实欠骂。 楚秦应该在里面,说不定,楚秦也把你忘记了。” “先生,哪怕我是喝了孟婆汤,如果有一天我把你忘记了,只要听到你的名字,我都会泪流满面,绝不会如他这样漠然。”我生气道。 “发生了什么吗?” 卧室里,又一个人揉着脑袋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是楚秦。 “你们是什么……” 楚秦正欲质问我们,说道一般,他眼睛死死盯着我,一点也不愿意离开。 他状似十分难受的样子,用力地两手揉着脑袋,仍然死死盯着我说道:“小……小……丫头?宁……乔?” “是,我是宁乔,楚叔叔。”我努力恢复以往的声音说道。 如果楚秦能想起我来,我就揍死楚之游这个傻逼,让他滚到地狱去陪赵梓澄。 “小丫头,我怎么会在这里,你的脚是怎么了?”我昨天去找你,你家里没有人,我以为你失踪了,楚秦失控地说道。 而一旁的楚之游也放下了抓着楠姐的手,呆愣愣地望了望我们,又望了望楚秦,然后说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这小女孩到底是谁?” “赵梓澄,你这个大煞笔,你他妈装什么伟大,连这个渣男的后半生都考虑好了,可是,你到底知不知道,楚之游也是因为她才死的。”我心里有些哀伤地对着天花板说道。 这是,地上衣着暴露,身上还胸前还青青紫紫了一片的女人不知道何时睁开了眼睛,见蹲在他身边,却看向我的楚之游,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流露出惊恐的神情。 她略微一动,察觉到她醒过来的楚之游转回去看向她,眼里一片迷惑。 “好像哪里不对。”楚之游喃喃地说。 楠姐却已经顿时魂飞魄散,浑身筛糠似地抖成一团。 她脸色苍白,上牙碰下牙“得得”直响,紧张又勉强地说道:“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他们打死你的阿游。阿游,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我只是因为太嫉妒了,我太嫉妒你对那病秧子小丫头的好了,阿游,求求您,放过我吧。” “病秧子……小丫头?”楚之游暗自沉吟。 门边感觉状态好了些的楚秦,已经看不出来刚才的棱弱,看来是没受什么伤,他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向着楚之游走去,说道:“阿游,你……别再想了,忘记就忘记了,这个人回不来了,她只希望你今后好好过你的日子。” 楚之游扶起惊恐的楠姐离开了。 我用尽力气大喊道:“楚秦!” 楚秦说道:“小丫头,赵梓澄她已经死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执迷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死了? 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是,无论再过去多少年,那个人,阿游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