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灵和青青两人扶着我,搞得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呢,我只是一个瞎子,实在不配这种高级待遇。 青青带我们去的仓库还挺大的,她打开电灯,里面摆满了砖茶,一股浓厚的陈茶味道, “你们今晚先在这里睡,明天我再想办法。”青青说。 “你别走夜路了,在这里睡,天亮再走。”我叮嘱道,最怕就是拖家带口,到处救人,有了牵挂,别人就知道你的弱点,再强大也没用,我要是够狠,也能逮了襁褓中的熊九,那熊启龄会像条狗一样来求我,他有多爱儿子,我心知肚明。 张蓬将几个箱子摆平,让马君娜休息,“青青,白天有人进来吗?” “放心吧,最近马队回来后,就不敢出去了,马大帅那边派兵封锁了茶马古道,事情不解决,暂时怕是没法做生意,看仓库的人也回家探亲了。”青青说道。 “不好意思,偷了你家的生活费。”我说道。 “担心你自己吧!我爹做了这么多年,早在上海外资银行存够了一家人的生活费,问题是他放不下家族生意。”青青说道。 什么年头都是有钱好,生意废了也不影响富裕的生活。刘灵和张蓬用箱子摆了一个很大的床。 “你们三个人睡这个,江水生早点休息,希望明天眼睛能康复吧。”张蓬说道。 “三……三个人一起啊?”青青问道。 “我再摆一个好了。”刘灵说道。 “刘灵,要不我们一起,让水生自己睡。”青青建议道。 “不知道我眼睛受伤了吗?需要安慰吗?”我吼道,真是不懂事。 “凶什么凶啊,一起就一起,谁怕谁?”青青怒道。 “我草,你们真是绝了,这么多箱子,又不是舒服的大床,有什么好争的。随便睡睡就行了,我和马君娜还在边上呢,你们能干嘛?”张蓬说道。 马君娜从箱子上爬起来,笑着问道:“猴子,你们平时说话都这样吗?” “对啊!难道我还要跟他客气吗?”张蓬回道。 “挺好的,感觉像一个大家庭。”马君娜羡慕地说,她虽然是权倾一方的军阀之女,但跟灵儿一样,从来没感受过家的温暖。 刘灵将我扶到箱子上躺下来,欧采青可能睡过一觉的原因,比较精神,在那晃来晃去,可能是觉得三个人睡一起比较怪异吧,就是不肯上来。但我发誓,此刻我眼睛很不舒服,啥都没想,看着电灯泡,只有一坨昏黄的光。 正常人根本无法理解失明的痛苦,一想到我可能看不见明天的太阳,看不到灵儿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的皮肤,看不到欧采青发小姐脾气,看不到张蓬那忧郁的眼神,就心里难受得狠。终于能理解七头金佛渴望回春丹的心情了,它们虽然搞了个什么永夜之境,但它们其实也厌恶黑暗,渴望见到太阳。 我宁可哑巴,也不要瞎,也不要聋,我要看到灵儿渴望我的眼睛,听到灵儿的声音。 刘灵坐在我边上,不知所措,她也很累了,澡洗到一半被打断,还跟熊启龄斗了一晚上。 “刘灵,你赶紧睡,我等会儿就睡。”欧采青说。 “青青,你要是不习惯,自己搬个箱子休息,我眼睛酸痛,得赶紧闭目养神。”我说。 “你睡你的啊,干嘛非要刘灵陪着。”青青嘀咕道,语气特别怪异,真不知道她在那纠结个啥,我早就想闭着眼睛休息了,一直眨眼睛,一直流眼泪在。 我突然坐起来,看着青青说:“你哪来这么多废话?不知道我们折腾了一晚上?” “你再凶我,我就回去。”青青说道。 “过来!”我吼道。 刘灵推了我一下,“你这么凶干嘛啊?” “过来!”我再次吼道。 我看到欧采青的影子站在那一动不动的,估计被我吼得生气了,我翻身下去,摸到欧采青跟前,抓着她的衣领,说道:“欧采青,我这都是为了你才留在成都,你别在我跟前耍小姐脾气,不然你就嫁到青海做马夫人去。” “我就不去,我就要跟着你。”欧采青倔强地说,这是在我跟较劲儿咯。 我指着自己的眼睛,说道:“看到没,很快就成瞎子了,你要是不休息,就别说话。” 欧采青气得呼吸都急促了,站在那不再说话。 懒得安慰她,眼睛看不见让我焦躁不安,若是慈航或者熊启龄再来搞我们,根本对付不了。 我爬上箱子,刘灵扶着我躺下来,她也躺在我边上,我将头挪过去,埋在她脖子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留点神,别让青青出去了。” “放心,那大门声音很响,我会留意的,你要不要去哄她几句啊?”刘灵说道。 “哄个屁,她这小姐脾气不治治,以后跟着去上海,谁伺候她?”我说,倒不是脾气大的问题,而是每当我们遇到危险的时候,我就担心出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很害怕再失去任何一个人,天下太乱,我如何能保护好每个人呢? “你的嘴真是太硬了。”刘灵嘀咕道,“那就赶紧闭上眼睛休息,” 很快我就睡着了,直到我被一泡尿憋醒。我爬起来的时候,好像看到灯光下站着一个人影,妈的,吓得我一跳,仔细一看,好像是青青,我走近一点,便闻到她的香味,确认是她了。 “青青,你怎么还不休息啊?”我揉着干涩的眼睛问。 “是你让我站着不要说话。”青青说道。 “我……我说过让你站着了吗?” “你就是这个意思。”青青说着鼻子一抽一抽的,不停擦眼泪。 我就算眼睛看不清,脑子可没坏,根本没说过让她在这站着的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刚才眼睛难受,你老在那纠结,所以说话语气不好,现在几点了?”我问。 “快五点了。” “你站了几个小时?” “四个。” “我草……你……”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种轴女人,我扶着青青的肩膀,“好了,我错了,不该凶你,赶紧休息,天亮了你得出去打探消息。” “那我睡哪儿?”她说。 “上去睡啊!”我说。 “腿麻了。” 刘灵本来就是个轴脑子,又来一个欧采青,从前的青青吧,好像挺洒脱啊,并没有喜欢我到轴的地步吧。 瞎吧,瞎了好,到时候她们两个受不了,都会离开,就不会有这种折磨了。我将青青抱着放上箱子,她揉着腿,慢慢躺在刘灵边上。 我摸着箱子,找到一个地方嘘嘘。尿完了是应该抖一抖的,但我好像感觉有人在弹我的弟弟,现在都不用抖了。回头看了看,没人调戏我啊,伸手摸了摸,结果摸到一只鞋子,湿漉漉的,拿近一看,好像是红色的女人鞋。 草尼妈,吓得老子拔腿就跑,但是眼睛又看不见,被什么东西绊倒,摔了一个狗吃屎,接着手就摸到一只冰凉的脚。 “猴子!”我喊道。 最先到我身边的永远是刘灵,她一把将我拖起来,在我耳边说道:“又是那个女鬼。” “曾桂芳,天都快亮了,你还敢出来,找死啊!居然弹我弟弟。”我骂道。 接着我耳边又传来幽幽的声音,“冤枉啊,那和尚把陈成收走了。” 张蓬也赶过来了,“你他妈不是要报仇吗?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斗不过那妖僧,好好投胎去,现在鬼哭鬼闹的,活着的时候是这样,死了还是这样,神仙都帮不了你。” 我也很生气,最讨厌这种诡异的突发情况。“我带着伤去捞你们的尸体,我兄弟带伤给你挖坑埋葬,你们一点不领情啊,别再找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