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阳子慢条斯理地将二胡背在身上,拍了拍头上的泥土。走到桥头,那些家伙还在惨叫,他检查了下,从胸前布袋里翻腾了半天,掏出一个小瓶子,朝每个人眼睛上倒了药。 “别叫了,赶紧去找大夫。”复阳子说。 接着他骑上一头驴,那驴走路一瘸一拐的,但还挺厉害的,从对面陡峭的河岸下来,居然还会游泳,黑驴上岸后摆了摆头,走到河边吃草。复阳子走到我跟前,看着我,又看了看刘灵,回头看了看躺在那一动不动的张蓬。 “你就是那妖人啊?”他问。 “是啊!”我回道。 “哦,你们三个是挺怪异的,一个不老身,一个无心人,你嘛,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人不人,鬼不鬼的。”他说着, “你才人不人,鬼不鬼呢?”我连忙说道,看了一眼刘灵,生怕她瞧不上我,但她好像挺平静地看着我。 复阳子也不跟我斗嘴,蹲下来,摸了摸我的后背,嘀咕道:“水象……” “咋的,想要替卫大通报仇啊,我看你一把年纪了,得先等我好了再来吧,不然太欺负人了,我才19岁。”我说道,其实是想拖延时间了,然后跟着火铃逃跑,就不信他骑着瘸驴子能追得上。即便好了也打不过他嘛,这家伙好像根本不需要法器,河水山石都是武器,怎么跟他玩? “你,19岁?”复阳子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说吧,到底想要怎样?” “没想怎么样啊,我只是刚才在这附近采草药,收到龙门教弟子求救用的通门符,说这里有千年妖人,我说赶来看看热闹,没想到你这么不堪一击。”复阳子说道,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妈的,这家伙什么名堂啊,难道专门过来挖苦我的?我看着刘灵,她肯定受了内伤,“道长,既然你不是来杀我的,那能不能救救这姑娘啊?”毕竟他连那几个流氓都救,刘灵这么可爱,没道理不救的嘛。 复阳子又在布袋里翻了半天,掏出一个小瓶子,取出红木塞,“张嘴。”接着他将一粒丹药喂进刘灵嘴里,还给了我一粒,味道很怪异,一点都不好吃,现在我全身都散架了,就算喂的是屎球,我都没法反抗了。 这时候张蓬从地上爬起来,看来没什么事,刚才应该是被老巫婆勒晕了而已。他走到复阳子跟前,说道:“前辈是高人,应该不会跟我们晚辈为难吧?” “为啥要跟你们为难?”复阳子不解地问。 “不是卫大通让你来杀我们的吗?” “我又不是杀手,他是谁我都不认识,通门符应该是发给掌门人看的。” “那你怎么收到的呢?”张蓬不解地问。 “龙门派关门弟子,都会用一种类似求救的符,很多人都能看到,我每年要看很多,就当看新闻了解世间事,哪有心情管闲事。只是你们与他结怨,可就要小心了,你若杀了龙门派的人,肯定会被追责,你也有点本事,凡事留一手。若是惹得当今掌门人请阳神令,那可就不好说了,阳神令不管门派尊卑,隐居在何地,接令必须服从调遣。” “所以呢,只能你们龙门派杀人?”我问。 “也不能这么说,一般弟子都不会滥杀无辜,阳神令也是有灭门危机才会请。真杀人了,龙门派会调查事情真相的。” 我很是不解,问道:“所以你是专门来看热闹的?” “千年妖人啊,很难见到的,我已经百年没看到了,当然来凑凑热闹,没想到大失所望。”复阳子叹道。 “老大爷,实话跟你讲,我是人类。”我说。 “人类后面会长这些玩意儿吗?”复阳子说着,看了一眼被烧成炭的老巫婆,然后叹道:“可惜了,东西是个好东西,的确有千年妖气,就是用的人不行。” 这不是在挖苦我吗?男人怎么能被说不行呢? “你这老头好奇怪,我说我是人,你不信,我若是妖人,你们又想杀我。” “万物皆有善恶,不可一概而论。再说我们没这么喜欢管闲事,除非你作恶多端,斩之可扬名天下。” “你们这么功利吗?”我不解,和我想的有所不同,这是修的什么行?跟我们俗人没啥不同嘛。 “教派要延续下去,就需要不断经营,否则不是灭亡了吗?” 张蓬没好气地瞪着我,吼道:“能不能问点正经的,比如那慈航要怎么对付。” 复阳子叹了口气,说道:“那西域妖僧就比你强多了,身体蕴含着巨大能量,刚才若不是借助你身上之物,我都未必能对付。” “你们龙门派应该找他麻烦,那卫大通自己想投靠军阀,助纣为虐,居然还反咬一口说我是妖人。”我没好气地说。 “哟,昨晚说那女鬼的时候,不是言辞激烈,振振有词吗?我们龙门派干嘛找慈航麻烦?那妖僧既然与你有怨,你就自己去对付。至于什么卫大通嘛,我没兴趣知道,别跟我讲,不管佛道,修行都要靠个人造化。” 原来这复阳子昨晚就在偷听我们说话,真是来看戏的,至于最后为什么会出手,恐怕完全是凭心情了。 我无奈地点点头,他说的对,慈航关他们什么事呢?但这妖僧突然一下变得这么厉害,有点像技术大爆炸,中国历朝历代都是强国,欧洲工业革命后,造出更厉害的武器,就把我们打得屁滚尿流。之前我还能暴揍他,现在他一掌我都接不住,火铃枪也被废了,我刚掌握了一点感觉呢。 “前辈,你还没说到底怎么对付那妖僧呢。”张蓬执着地问。 “强者遇强则强,都是一步步被对手训练起来的,除非像那妖僧一样用邪法抄近道,我跟他势均力敌,不能稳操胜券,也不知道绝对的克敌之法,否则刚才我就使出来了。年轻人不要总是想走捷径,打不过就挨着,实在不行就跑嘛,你们三个反正也没什么年龄上的概念,来日方长。” 我根本听不懂,什么叫没年龄上的概念,我和猴子可不会长生,只有小灵儿才没这个概念,永远青春焕发,貌美如花。但这老头好像有点道行,便问:“前辈,这姑娘的不老身,可有破解之法啊?” 复阳子摸着长须,想了想,说道:“这个炼丹术啊,金丹南宗比较擅长,我都没见过长生不老身,南宗五祖有个叫白玉蟾的,据说是这方面集大成者,可惜你们找不到。” “他在哪?”我问。 “鬼知道!很久以前,倒是在武夷山太乙宫炼丹,现在不知道咯。这姑娘既然服用了长生丹,难道南宗已经炼出这种玩意儿了?”复阳子问道。 “跟南宗没什么关系。”我回道。 复阳子看着滔滔河水,喃喃自语道:“世人都盼长生,长生者又想老去。做人难啊!” 这老头的思维太跳跃,而且对什么都是漠不关心的样子,已经没法正常对话了。但不用再问他怎么对付慈航妖僧了,他说的也没错,人们都想知道富豪是怎么快速赚钱的,殊不知富豪也是熬出来的,要么就得命好,像马大帅这样,有个牛逼的爹。 我已经算是抄近道了,本来屁用没有,也没有修炼几百年,就凭背后的麟甲耀武扬威,只能指望其他麟甲早点开发出来,也来个技术大爆炸,超越慈航,爆他菊花。 老头的药物还是有奇效,至少痛感减轻了许多,我看着灵儿问:“你怎么样了?” “我还好。”她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