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蜀依然摇头:“什么意思?我没有得过这些病。” 安息香点头:“那也许是你撞了头导致的吧,又或许是吸入了什么东西,毕竟外面那种环境太诡异了。” 唐安蜀闻言,立即朝着外面看去:“洞外面是什么地方?” 古风起身道:“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们也不知道,落下来之后就到了这么个地方。” 唐安蜀立即与古风、安息香等人朝着洞外走去,刚出洞口,唐安蜀就感到一阵热浪袭来,发现洞外白茫茫一片,还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酸臭味传来。 唐安蜀捂住鼻子:“什么气味?” 刚说完,未等旁人回答,唐安蜀就隐约看到浓烟之中有几个人影,他下意识拔出手枪,瞄准前方,却被古风抬手按住。 古风道:“别紧张,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虽然古风这么说,但唐安蜀依然不肯松开武器,提着手枪朝着黑影处走去,走近之后,他才看清楚那是几具立在原地已经风化掉的干尸。 古风站在旁边,看着凑近干尸仔细观察的唐安蜀,问:“唐安蜀,你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吗?” “明军。”唐安蜀不假思索地回答,“而且应该是明末时期的水军,而且是精锐之师,你看他们的打扮,头戴铁盔,身披绵甲,上肢有遮臂,腰下落甲裙,腿部还有卫足。” 说着,唐安蜀又在地上发现了什么东西,俯身捡起来,吹起上面的灰尘道:“你们看,这里还有面甲。” 古风和安息香凑近,看着唐安蜀手中那个面具,安息香用手一摸:“还是铜的?” 唐安蜀解释道:“明朝的火器很厉害,官兵往往面部容易受伤,面甲就得以推广,一般分为两种,一种叫金貌脸,用铜所铸,面具上有彩绘,内部衬绵,另一种叫龙鳞脸,以牛皮为面,外镶铜鳞片。” 安息香拿过唐安蜀手中的面甲:“这么说,这就是金貌脸?” 唐安蜀仔细看着其他几具干尸:“没错,你看,这几人腋下还有腋甲,喉部还有兽口护喉,非精锐之师,不可能佩戴这么齐全。” 古风又问:“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是水军?” “第一,这里是海岛,明朝的海防之策简单来说,就是九个字——防御之法,守海岛为上。所以,出现在这里的必定是水军,当然,这些我也不懂,都是听蔡千青给我讲的。”唐安蜀说着笑了笑,又回忆起过去,顿了顿又道,“第二,他们身着绵甲,而非铁甲。” 古风点头,仔细看着那身铠甲:“绵甲是什么东西?和铁甲有什么区别?” 唐安蜀指着那铠甲道:“明朝的软甲大致分为两种,一为布甲,一为软皮甲,布甲则是由元朝继承而来,又细分两种,一种以布为面里,中间缀以铁甲,表面镶铁甲钉,还有一种为绵甲,这些干尸身上所穿的就是绵甲。” 说完,唐安蜀拔出匕首来刺了下:“这些绵甲制作很讲究,记载中说,绵甲以棉花七斤,用布缝如夹袄,两臂过肩五寸,下长掩膝,粗线逐行横行。缝紧入水,浸透取起,铺地,用脚踹实,以不胖胀为度。晒干收用,见雨不重,霉鬒不尽,鸟铳不能大伤。” 古风听完很诧异:“鸟铳不能大伤!?这东西还能防弹?” 唐安蜀道:“只限于明朝时期低等的鸟铳,和现在的钢盔一样的作用吧,并不能直接防弹,只是不知道这些人为何会保持这个姿势变成干尸。” “你往前走就知道了,这里浓烟太大,看不清楚。”安息香说着穿过几具干尸往前走去。 唐安蜀紧随安息香向前行去的同时,才发现周围还有许多相同打扮,姿态各异的干尸,大部分都是立在原地,有些则是席地而坐,有些躺着似乎在睡觉。 看样子是什么东西夺走了他们的性命,又将他们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可什么样的东西才会让人死后还维持着活着时的模样呢? 浓烟终于在往前步行五十步左右逐渐散开,紧接着,出现在唐安蜀眼前的竟是一座冒着热气的湖,一座地下湖。 唐安蜀呆呆地站在湖边,被眼前的情景所惊呆了:“这里怎么会还有一座湖?” 安息香点头道:“对呀,我也很纳闷为什么还有一座湖,而且你看,这座湖似乎看不到尽头,有多大都不知道。” 唐安蜀闻着那股酸臭味,蹲下来发现臭味正是来自于湖中。 “硫磺。”安息香靠过来说,“有硫磺味,还有其他一些东西的气味,混在一起了,你往那边看。” 唐安蜀顺着安息香的手看过去,发现右侧湖沿岸有什么东西,他立即上前,发现湖沿岸的浅水中竟还有很多鱼虾蟹,特别是那些虾蟹,个头都比平时看到的要大上好几倍,如同怪物一样。 “都是干壳,就像那边的干尸一样。”安息香用刀挑起来一只螃蟹壳,“身体陷入水中的泥沙里,保持着这个姿态,不知道过了多少年。” 唐安蜀此时想起了什么,抬眼四下看着:“好奇怪,明明我们在地底,在洞穴中,为什么这么亮?” 古风指着头顶:“头顶的岩石好像能发光,对了,还有那里,有个洞,洞内的浓烟比下面的还要多。” 唐安蜀顺着古风的手看过去,发现洞顶有一个大洞,洞口盘旋着白色的浓烟,浓烟的中心还有个漩涡,看到这的时候,唐安蜀忽然间想起了醒来前做的那个噩梦,古风和安息香脸上出现的那个可怕的黑色漩涡。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做那古怪的梦?为什么我会在失去意识的前提下,对古风他们动手,而且出手全是杀招? “你怎么看?”古风的问题让唐安蜀回过神来。 唐安蜀摇头:“也许是地底火山,总之可能性太多,我们的粮食和水不多了,大家也休息够了,必须得继续前进,你们侦查过周围吗?” 古风道:“两侧都是死路,爬不上去,也没有其他的洞穴,所以,只有一条路,就是穿过这面湖,朝着里面走。” “怎么穿过去呀?”唐安蜀很是为难,“游泳吗?不可能,这座湖酸臭难当,人游下去,过不了多久,不是被熏晕就是被熏死。” 古风拍了拍唐安蜀的肩头,指着右侧的浓雾之中:“那头有个营地,那里有船,你应该去看看。” 唐安蜀很是惊讶:“营地?” 藏身洞内,李兆年、王庆云和汤化龙坐在那,对视无话。 终于,汤化龙打破了沉默:“还有烟吗?” 李兆年掏出一包来,扔给汤化龙,汤化龙摸出六支香烟,点燃后,插在地上:“祭拜下伯烈和顾治吧。” 三人坐在那,看着燃烧中的香烟,心情都很郁闷。 汤化龙再次打破沉默:“古副官很自责,他在磔狱一直待我们不薄,所以,从今往后,大家不要再提伯烈和顾治的事儿。” 王庆云赞同:“至少在我们活着离开之前,不要提。” 李兆年看着插在地上的香烟:“我们能活着回去吗?” 汤化龙肯定道:“一定能!相信古副官。” 李兆年沉声道:“我当然相信古副官,可是,我有点担心那个地相。” 王庆云也看着汤化龙道:“我也是,你之前也看到了,若不是靠古副官,恐怕凭我们三人,绝对无法克制住发狂的唐安蜀,先前稍有差池,我们都死了。” 李兆年起身道:“没想到,那小子看起来文弱,拳脚功夫却如此厉害,远在我们三人之上,如果再出现此类问题,万一古副官临时不在,或者他受了伤,我们就全完了。” 王庆云接着道:“下来前,听古副官大致说过,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大帅被胡深所蒙骗而设下,而唐安蜀是胡深的徒弟,虽然他因为此事与师父决裂,但我始终觉得哪儿不对。” 汤化龙制止两人再讨论下去:“不要再说了,凡事要听古副官的,等他回来之后,你们想办法拖住唐安蜀,我找机会和他商量。” 李兆年和王庆云听汤化龙这么一说,只得沉默着点了点头。 地上的六支香烟逐渐燃尽。 往湖岸右侧前行大概百米的模样,浓烟之中真的藏有一座不大的营地。 营地不仅在湖岸建有码头,还立有无数用来养鱼的鱼篓,岸边有晾晒渔网和鱼干用的支架,旁边有灶台,后方还遍布着十来个大小不一,但已千疮百孔的大小营帐。 “这个营地不大。”唐安蜀四下看着,“这里应该只是驻扎着一支先遣部队。” 安息香环视四周:“这还不算大?” 古风道:“唐安蜀说得对,不算大,按照现在的建制算,撑死也就是一个连。” 安息香指着岸边:“有简易的码头,有养鱼的工具,有晾晒的架子,怎么看也是准备长期住。” 唐安蜀走向一座帐篷:“你我说的并不矛盾,之所以有这些东西,恰好说明他们是来探路的先遣军,发现这里适合居住,于是就地安营扎寨。” “这里?”安息香四下看着,“适合居住?适合下葬吧。” 唐安蜀通过帐篷上的窟窿看着里面,然后俯身从下面的大洞钻了进去。 安息香见状也钻了进去,留下古风持枪站在外面警戒着,以防意外发生。 帐篷内,整齐地躺着十来具干尸,从穿着来看,应该是在睡觉。 唐安蜀左右看着,问:“阿香,你觉得这些人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