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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卷 竹马喑风蝶纵翅 第十八章

也许 太千 4696 2024-06-23 22:38
  学校安排了课间实习。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坐在叶荫旁边的椅子上候诊。面色晄白浮肿嘴唇青黑。叶荫感觉这是一个有着长期慢性病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病人。旁边应该是他的老伴。照顾着他却毫不掩饰那份不耐烦,她不时的起身出去和其他候诊的人说话,语气欢快。叶荫很想对他说点什么,却不知该怎么说。他友好而谦卑的陪着笑,因为他需要人照顾,也渴望与人说说话。  叶荫的喉头开始痛,每次想哭的时候都会喉咙痛,然后眼睛疼。  叶荫想到了彦。  也许因为不愿意麻烦人,他走得迅速决绝,给叶荫的生命留下了永远的残缺。叶荫觉得那残缺的地方是无色的冰川。有时会化成水,流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更多时候是人群中支撑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没过几天叶荫又病了,只好再请假。这次没有回家。一连几天,她都在灼校外的房子里昏睡。  讨厌一切声音。  寂静也是一种声音。  只有睡去最好。  这个小县城的男孩儿每个月的生活费比那些来自城里的男生还多些。做副县长的叔叔没有儿子,作为这一代里唯一的男孩子,灼是被几家的大人宠大的。所以,叔叔来省城开会时总会扔给他千八百块钱。  这个小房子就是叔叔租的。说是方便来省城开会,其实多半是灼住着,每周末可以把脏衣服拿去洗。有时灼也会带同学去玩玩。  那些天,在学校里一向活跃的灼放下所有的事情陪着叶荫。  叶荫不想说话,灼就默默的陪着她。  为了让叶荫吃些东西,灼学会了做脆皮鲜奶。微甜温暖的口感确实是叶荫这会儿需要的。看到叶荫爱吃,灼又给她做拔丝香蕉,试了几次才算成功,灼得意的吹着口哨,说自己的遗传基因还真是显性的。  叶荫说你是擅炊,其实是跟灼开玩笑,炊和吹是同音字啊。但灼想不到,说我没有吹牛啊。对于厨艺来说他确实没吹牛。叶荫想想,是啊,自己的这类文字游戏只能和旭玩。  灼对于自己的姓氏倒是有过解读,他觉得自己姓王非常好,王字多么高端大气高高在上俯视众生,后来电影王的盛宴上映时叶荫哑然失笑,灼早就用这四个字形容过自己的手艺。对,就是王的盛宴。他的庞然大志和叶荫的淡定自处格格不入。  后来灼陪叶荫把李姥姥接到附属医院做了体检,这是叶荫一直想做却没有力气做的事。好多次灼背着李姥姥的样子让叶荫恍惚觉得森在身边。  叶荫感激灼,他给她物质上的帮助倒是其次,在精神上却带给她极大的满足。  因为感激叶荫的回忆里灼像他的名字一样温暖。那段人生最灰暗的日子幸好有他。  灼会抱起叶荫在地上转啊转。灼的臂膀非常有力,像爸爸和爷爷一样,叶荫笑得像个孩子。  女孩儿有时是凭着对父亲的某种记忆选择男人。  叶荫看见灼会想起森。  森也会背她抱她。  可是森不见了。  叶荫没有想过奉献也好爱也好其实是有区别的,有人有所求有人无所求。  但也不能据此说灼对叶荫的爱是假的,哪怕说他的爱是手段,灼也是冤枉的。  不可否认,灼爱过叶荫。  在叶荫拥抱只是为了取暖。欲望是副作用。  叶荫不是灼的第一个女人。  县城里的重点高中有一半是农村的孩子。除去几个是靠真本领考上来的,大多人的家里有钱有势。村里来的女孩儿年龄偏大而早熟,灼就是被其中一个女孩儿启蒙了。  那是一个因为爱上有妇之夫被家里强行送到县里读书的女生。灼的存在让那个有妇之夫很快被遗忘了。  还有一个女生是村长的女儿,茁壮得像生了好几个孩子的少妇,对灼也颇有意思,灼看看她的屁股想,让她读书可真是瞎了材料。  在灼的影集里看到那个女孩儿的照片,叶荫问灼为什么和女友吹了,她觉得那个女孩儿很好看,笑起来像布娃娃,只是有点矮。  灼说她坐到教室的椅子上,脚竟然够不到地。  听起来有意思,可对一个和自己好过的女孩儿这么评价还是有些残忍,叶荫笑了一下就咽了回去。  灼也不说了,他看出叶荫微微的不快,虽然不知为什么但也知道不该再说。  在他这个年龄,察言观色已经做得很好,是做得更好的妈妈训练出来的。  灼从来是耕耘了就问收获的,而且最好是大跃进似的丰产。好在这并不是他有目的的归纳了自己爱情的准则。如果是,就太可怕了。结果却是一样的。  无论如何这到底是他历来行动的方向。所以,以叶荫的幼稚和感激之情,丰富了他的成果也是必然。何况,所有人都知道钻石是好东西。只是,被拿去镶嵌皇冠是幸运,常见的是被遗忘在角落里之前短暂的喜爱或者炫耀。  灼吻红了叶荫的脖子。旭在食堂遇到叶荫一眼看见。  那个中午旭没吃饭也没回寝室。  旭觉得叶荫像个珍贵的白瓷瓶被人打碎了,他迁怒自己的不小心,却不是能向灼挥拳头的人。  以前大家还奇怪旭和叶荫为什么没走到一起,现在叶荫和灼好了,大家只能感慨叶荫的眼光真是太特别了。连云舒都摇头,说,难怪常言说鲜花总是插到牛粪上。  一次因为这个云舒她们和卫校的女生还打起来了,因为云舒看见灼低声说牛粪来了,不想卫校的几个女孩儿听见了立刻围攻起云舒,灼可是她们的偶像。  叶荫也听说了卫校女生捍卫偶像的事,她没问灼,更没有向云舒提起,那时,她已隐隐觉得灼和自己不合适。  刘珊珊拄着拐来上学了。  灼和叶荫的事让刘珊珊对叶荫很失望,她不能理解她心里公主一样的叶荫能瞧得上灼这种男孩儿。  忍了几天终于忍不住了,尤其看见叶荫脖子上的印记。  人在年轻时总是不懂得评估和恋人的适合度。因为智慧加青春是一个恒数,人越年轻智慧越少。人性贪婪,青春时渴望智慧,智慧时渴望青春,所以上帝设定了恒数。  刘珊珊告诉叶荫这是她妈妈说的话。  叶荫有些茫然,说,每个人都从年轻时走过,是否每个人都会犯错误,而且在所难免?  刘珊珊说,所以,我妈妈说在我们这个年龄应该听听父母的意见,父母总是不能骗自己。你妈妈是不会同意你和灼灼朋友的。  叶荫愣愣的看刘珊珊,心想妈妈能和自己聊这些吗,爸爸可以却永远不可能回来。她清楚记得这次离开家荣说的每一句话。  刺痛,除了刺痛还是刺痛。希望忘了却总会想起的那句话。  她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没有亲人了,就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  没有眼泪。呆若木鸡。  刘珊珊看着叶荫的样子更着急,说,亲爱的,你可以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但你总该知道你不能要什么。  叶荫说,我什么都不想要。扭头走开。  留下刘珊珊在她身后发呆。  也许,叶荫是想说,我想要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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