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真是要了人的命。 李白才走了几步就气喘吁吁。 肉眼可见的浮尘在半空中飘飘洒洒的,李白觉得自己的鼻腔里都是一股子土腥味,炫目的阳光刺得他头疼。赶忙用手胡乱地挥了几下,企图驱走那无缝不钻的浮尘,李白拧眉赶着路,他只觉自己的脸上快要和泥了一样,油腻腻的。 幸好张良的宅子离他的不远,不消一会,他就站到了一扇朱漆金钉无比气派的大门前。 李白咽了咽口水。 就是这里吧,他没走错吧,张良就是住在这里的吧,好有钱。 李白心里暗暗感叹。 还未等李白敲门,那扇朱红色大门缓缓打开,张良站在门里,居高临下地睨着李白,他即使不说话李白也能从他那一张毫无波澜地脸上看出来张良已等候他多时了。 李白看着一级一级的台阶,他突然觉得自己无比渺小。 他这次出门没有变成人形,就顶着一对狐狸耳朵大摇大摆地走在了大街上,许是因为天气太热,众人都无暇他顾的原因,倒也没人察觉到李白这个异类。 李白擦了擦汗,抬脚迈上了第一级台阶。 就在李白抬脚之时,张良就已经转过身,轻轻拍着小狼的后背,朝院子里走去。 李白见状,忙三两步就跨进了门槛,还不忘关上那两扇沉重的大门。 刚一进入到院子里,李白就感觉到一阵凉爽,由大门隔着,这里与外面宛如两个世界,草木葱茏,绿油油的,一派赏心悦目。难能可贵的是,这里亭台轩榭一应俱全,质地极好的木制栏杆,雕着繁杂的花纹,只看上一眼,就知价值不菲。不远处隐隐传来水声,李白循声望去,脚步也随之挪动,只见前方有一座小亭子,小亭旁有一座喷泉,水声叮泠,还冒着冷气。看样子水是由冰化而成,李白低头看向池底,果然,池底放着几大块氤氲着冷气的坚冰,有的部分已融化掉,把边棱融得圆滑。这院中的一切似乎都有魔力一般,只一会就扫除了李白身心的浮躁。李白无奈,直念叨这张良真会享受,朝坐在亭中的张良走去。 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院子虽大,却不见一个小厮,就连守着大门负责通传的小厮也见不到。 张良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水,一语不发。 这憋坏了李白,随意找了个张良对面的座位,随手拿起石桌上的茶水就大口大口喝了起来,直到他把一杯全喝了进去,才听见张良的声音幽幽地响了起来, “那杯茶水,是阿季喝剩下的。” 李白一张脸顿时拉了下去。 用膝盖想也知道,阿季就是他怀里的那头小狼了。 李白嘴角抽搐, “那既然是喝剩下的你为何还要放在桌子上?” 张良淡定自若,似乎完全听不出来李白语气里的不满, “子房在去门口接你之前是坐在你那个位置上的。” 言下之意就是,我本来是坐在那里的,因为去接你才换了位置,谁叫你自己挑了那个位置,要怪也怪你自己。 李白的狐耳气得抖了起来。 张良浅蓝色的眸子盯了李白一会,打算放过他似的,转移了话题, “你可知我为什么会活过来?” 李白被张良问得一懵,什么叫活过来,难道张良死过一回? 张良看着李白那茫然的眼神,就知他对最近所发生的的一切都不知晓,他面不改色地又问了一句, “那你可知你为什么会被阿季困住?” 张良没有用“绑架”,特意用了“困住”这个词。 李白回应张良的依旧是一脸茫然。 张良这次终于变了变脸色,一脸怜悯地望向李白。 似乎韩信那个家伙不想让他知道这么多。 张良的脸色略有缓和,便把事情从头到尾和李白讲述了一下,张良的声音本就好听,此时像讲故事一样,缓和的语调,娓娓道来。直到张良把所有的事情交代完,李白还沉浸在张良动听的嗓音之中。 张良端起茶杯,似有意,干咳了一声。 李白心中因韩信为自己做的事而一抽一抽的,但听见了张良的干咳声,他才回神,暗紫的眸子扫向张良怀中的小狼, “所以,这只小不点,就是刘邦那个家伙?” 话虽那么说,但李白心中因为刘邦为张良做的一切早已对他的形象有了改观。 张良的眸色变得浅淡,原本紧绷着的一张脸也有所缓和,就连声音中都带上了一丝轻快的语调, “是啊,阿季还在这里好好的。” 听见张良这么说,他心中无端地涌上一股失落,自己,怕是永远也没法像张良那样了吧。 “咱们两个,最近要小心点了。” 李白猛然抬头,却看见了张良一脸意味深长,哪还有刚才那副温柔的样子, 早在一千年前,张良还是一头雪狼的时候就习惯了李白这副咋咋呼呼的模样,对于他在世人面前的故作从容的样子倒也能理解,所以,此时李白的这副万事不过脑子的样子也没出乎他的意料。 张良轻啜了一口茶水, “龙骨在我体内,蛟龙族那帮人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你是青丘余孽,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李白的一张脸立即冷了下去,暗紫的眸子里闪动着流光。 张良一眼就看穿了李白在想什么,淡淡地说道, “此事与韩信无关,怕是他们会令派人过来。” 听见张良的话,李白的心还是紧紧揪起,神态不自然地转头望向那座喷泉。 由冰化成的水十分清澈,清澈得连巨石上的纹理都清晰可见。 张良轻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你跟那剑客决斗的时候我为什么要帮你吗?” 李白勉强放下心中所想,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他。 张良浅蓝色的眸子闪烁着光芒, “当然是为了卖给你一个人情。” 张良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 “卖你人情自然是要你还的,不如你给我做保镖,我手无缚鸡之力的,还要拉扯一只连跑都不会跑连叫都不会叫的阿季。” 李白面露为难, “其实,我都不太信我自己能打得过别人的。” 张良却笑了,眼睛眯得像一弯月牙,这个笑容看得李白心悸,很少笑尤其是长得漂亮的人一旦笑起来那就是致命的诱惑, “放心,不会让你真打的。” 到时候你遇到危险,韩信那个家伙怎么会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