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里顿时传来一阵吸气声。 里面有不少认识韩信的人,韩将军在他们的心里就应该是天神下凡不食人间烟火的,现在突然当着众人的面宣布自己的所有权,而且,那人,还是个男的。 长安的短袖之风有那么盛行的吗? 众人纷纷表示无法接受。 有几个人小声提醒, “韩将军,你是不是喝醉啦?” “这位是军中新来的将士吧?” 韩信大手一挥,“吧唧”一口就亲在了李白额头上。 李白的双眼大睁,只觉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楚,世界一片空白,暗紫的眼珠都凝住,不活络了。 屋内众人更是瞠目结舌。手指间失力,只听得杯盏掉落在地的声响。 韩信表情冷冽,下巴微扬,一副睥睨众生的样子,银制的护额闪闪发光,就像要刺瞎人的眼一样,湛蓝的眼眸里一派清明,唇边挂着得意的笑, “你们,有谁不服的?” 那天,李白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感觉整个人仿佛飘在了云端之上,忽上忽下的,韩信叫他他也不应,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直到躺到了被窝里,都还没回过味来。 韩信悠悠地在他耳边叹了一口气,捋着李白的头发, “唉,这剂药还是下的太猛了。” 李白傻呆呆地双手折在胸前的被子下,四指蜷缩着扶着被子的边缘,乖巧极了。 眼前的李白没了平日那咋咋呼呼的样子,一双迷茫的眼瞳有些溃散,白净的面皮还透着一点红,他直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在小酒馆里韩信怎么就突然做出那种石破天惊的举动。 傻狐狸。 韩信在心里头直直叹气。 他开始有点后悔自己的做法,但是那李白绷着一张脸喝干醋的样子,着实进了他的心里,当时一冲动,恨不得告诉全天下人这只狐狸是他的…… 正当韩信胡思乱想的时候,李白突然动了动。 韩信回过神来,低头轻轻刮了一下李白的脸颊。 李白动了动唇,艰难地说道, “韩信,你大爷的。” 嗯,还知道骂人,挺好,缓过来了。 韩信笑得像朵花, 看着韩信的笑容,李白的目光渐渐游离。 他,是专属于那条白龙的了,从今往后,他的喜怒哀乐,苦痛伤悲,也都是那条白龙的了。李白说不清楚自己对韩信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但只要韩信在他身边,他就觉得很安心。从小时候开始,耳濡目染的全是蛟龙族那个天之骄子多么多么能耐,手腕多么多么强硬,虽是烦躁自家爹地娘亲总拿白龙来教育他,但心里对他也是有那么几分崇拜与敬畏的吧。直到相识,才发现他无非就是一个被家族束缚住,没有自由的孩子。韩信喜欢戏弄他,那张堪称绝色的脸上总是挂着戏谑的笑,前前后后追着他小狐狸小狐狸的喊,又总是能第一时间护他周全。他伤心,他总是一脸嬉笑的样子,却总能在不经意间带动他的情绪。就像是一个哥哥对自家的弟弟一样,小心翼翼,却故意地惹他生气。 李白从未对韩信说过心悦他,也从未对他的心思做出过一分回应。 他是个懦弱的孩子,懦弱到不敢拥有,因为一旦拥有,早晚一天就会失去。 现在他对韩信的感情,更多的是依赖吧。 韩信与他不一样,敢爱敢恨,从不拖泥带水。 韩信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似是知道李白心中所想,抚上李白的额头, “不急,不要强迫你自己。” 李白总觉得小酒馆里的一切都十分不真实,但他无法忽略自己听到韩信那一番话之后内心的悸动,仿佛干涸许久的河床突遭甘霖的滋润,整颗心,都活泛了起来。 李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却不知这个动作对韩信来讲有多撩人, “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听了这话,韩信先是一愣,细细回味,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韩信的一张脸,顿时光彩照人,对李白更加爱怜,心中激动得恨不得把那只狐狸揉成一团生吞下去,他勉强稳住了心神,邪里邪气地笑着, “当然来不及了。” 一场口舌风波席卷了长安内外。甚至传到了遥远的灞上。 那萧何,被自家君主扔下了一堆烂摊子等着收拾,军师也弃他而去还给他找事,正心生烦闷,乍一听自家将军喜好男风的消息,还当成笑话听,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一撮山羊胡都快要翘上了天,眼睛瞪得堪比铜铃,军帐中传来一声怒吼, “你们就犯骚吧!这么下去,大汉迟早要完!” 整个长安城也不安生。 韩信本就是个话题人物,这再出了这等子事,自然是成为了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人惋惜,有人嗤之以鼻,有人支持,众说纷纭。 皇宫里的武则天也听说了这档子事,笑得都快岔气了,狄仁杰则面无表情地给这位女帝大人扇着扇子。 女帝笑得直扶腰,还不忘问狄仁杰一句, “狄爱卿,这事你怎么看?” 狄仁杰嘴角抽了抽, “陛下,请注意影响。” 女帝还是笑, “见他第一面,我就觉得这韩信不简单,哈哈哈哈哈。” 听说了此事的刘邦张良扁鹊,似乎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似的,面不改色。 而当事人,根本就不在乎,在那个荒凉的小院子里擦拭着长枪,面色红润,意气风发,精神头很足,还哼起了歌。 擦完了长枪,又拿来了李白的青丘剑,仔仔细细地擦拭着。 要问为什么青丘剑的主人他不自己擦? 李白此时正软趴趴地卧在床上,眼睛有气无力地睁着,浑身的力气就像被抽干净了似的,一点都使不出来。 李白直咬牙,现在把韩信碎尸万段的心思都有了。 昨天晚上韩信俯身趴在李白身上耳语, “明天让你起不来床。” 结果,一大早,李白就浑身酸软无力。 “好你个韩信,好你个言出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