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沉默不语地在前面走着,李白知道韩信心情不好,但也不知该说什么来劝慰他,只能默默跟在后头。 二人一前一后,一路沉默地回了宅子。 出门的时候,是欢欢喜喜的,回来却是低头耷脑的,这让李白心里憋屈得很。 在宅子门口,韩信却迟迟不肯推门进去。 李白仰头望着韩信的背影,迟疑了一会,才开口, “怎么不进去?” 话音刚落,韩信突然转过身来,眼睛就像是牢牢钉在了李白身上一样,连眨眼都不眨一下。 李白感觉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火,刚要爆发,却听得韩信说道, “狐狸,你恨我吗?” 看着韩信那双无比认真的眼睛,李白竟觉得有一丝心慌,眼神不自觉飘向远处,企图活络活络气氛,便说道, “韩信啊,你这是吃错药了啊?哈哈哈哈。” 韩信久久未接话,李白突然觉得自己是个脑残,这个时候说那种话,明摆着没有任何作用,徒增尴尬。 韩信低沉的嗓音略有些沙哑, 鬼使神差的,李白对韩信的话没有一点反抗能力,原本飘忽的眼神一下就与韩信的对上。 韩信的眼睛里没有过多的情感,但若是望去,仿佛一眼就望进了一池深潭,莫名就觉得心里十分沉重,李白也不例外,堪堪与韩信对视,他就觉得心脏仿佛被一颗巨石坠得喘不过气。 韩信低哑的嗓音在李白耳边响起,像是尘封多年的醇酒,诱人,但却入喉辛辣。 “狐狸,若是有一天我背叛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李白虽是被韩信勾住了三魂七魄,但神志里还是有一丝清醒的,蹙眉问道, “背叛我?” 顿了顿,李白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一个问题,这一点,他有绝对的自信,韩信现在问的话,绝对不可能发生,如果会发生的话,那韩信他也不会问。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坚定不动摇地说道, “你不会背叛我的。” 李白的神情仿佛在述说着世间最坚定的誓言,只不过,他是在替别人起誓。 韩信的神情有了松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的,似乎恢复成了那个几乎没什么正形的韩信,他语气轻松了起来, “说的也是,我怎么会背叛你。” 李白见韩信身周低沉的气息一扫而空,皮笑肉不笑的, “那么,该我问你了,你为什么会想到问我这种问题?而且,给我甩了一路脸色看?” 韩信顿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想推门进去,却不料被李白一把拦下,李白依旧笑得那么诡异, “白龙哥哥,想进屋?” 韩信慢吞吞地咽了一口口水。 主街两旁虽是种着不少老树,但与那灼热的阳光比起来,就如同浇灭不了熊熊大火的小水滴。张良穿着一身浅金色的袍子,在街上走着十分扎眼,他奶白色的短发已经快被汗液****,黏黏地贴在他的额头上。 张良烦闷地撩了撩额发,想让自己的脑门吹吹风,但一撩起来,那太阳直直照到他脑门上,却让他直发晕,晃了晃神,才遗憾地松开额发。 外面的世界,太可怕。 张良知道他不该出来的,宅子里又凉爽又安全还有一个强力结界护着他,哪像外面有那个什么蛟龙族虎视眈眈,一不留神,就被他们掳了去。但又有什么办法,要怪也只能怪韩信那个家伙。想到这,张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张良需要一把匕首,一把刀刃锋利的匕首,应韩信的要求,他要在上面附上言灵术的咒印,以确保实行他们的计划时不会出现纰漏。 但是那该死的韩信扔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根本就没有给他匕首,于是,他只能冒险上街去铁器铺里买。 张良心里恨恨地想:要是这一趟上街我就被蛟龙族的那帮掳了去,我看你韩信后悔不后悔。 然而,有些事,真的念叨不得。 张良一向谨慎小心,本人虽是在朝前走着,但总是趁着拐弯或者人多的时候朝后看一眼,然而这一看,就出了事。 他被人跟踪了。 跟踪的那人似乎不太专业,大白天却穿着一身黑,鬼鬼祟祟的,一眼就被张良瞧了出来。张良心里扑通扑通地直跳,但面上很镇定,脚下的步子也有条不紊的,默默给李白千里传音说自己遇到了危险,要他速速赶来。心想着如果要是对方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幸运的,他自己足能应付,若是有一大群人,那他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着救兵来了。于是他七拐八绕,就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小巷子阴暗潮湿,脚下的土地都是有些泥泞的,就连野草,都没有长出来一棵。更经典的是,这条小巷子是一条死胡同。 张良冷笑,正合他意。 他背对着那堵墙,浅金色的衣袍高贵非凡,更衬得张良本人一股从容慷慨的气势。 世间万物的嘈杂声仿佛都弱了下去,只剩那一下一下打击在人心上的声音。 极有规律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来人的气场着实不弱。 张良浅蓝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巷子入口,那里,是光唯一能照射到的地方。 缓缓地,一片黑色的衣角率先飘入那块光明之中,接着,就是一只黑色的高筒靴。庄周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清寒的声音在小巷子里回荡, 来人黑衣黑发,双手背在身后,笔直地站在张良的正对面,阳光全洒在了他的身上,导致他身周笼罩着一圈金色的光芒,恍若天神下凡,但他那阴郁黑暗的气场与那金色的光芒一起,却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觉冲张良拱手, “觉,拜在蛟龙族二长老麾下,奉二长老之命前来取回龙骨。” 觉此时虽然与张良站在敌对的立场上,但依旧有理有度,不卑不亢的,倒让张良不觉反感。 斟酌了一会,张良问道, “刚才跟踪我的人是你?” 觉大大咧咧地点头。 张良观察眼前的人的气度,与刚才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完全不同,怕是为了故意引自己上钩知道有人在跟踪然后走进一条偏僻的小巷子表演出来的吧,张良微微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