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在小酒馆一坐,就是一天。 此时他痛苦地趴在桌子上,脸颊是醉酒后的绯红。 店小二偷偷地瞥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一脸鄙夷, “这又是一个喝醉了赖账的。” 一向耳力惊人的李白听到店小二的话后,摇摇晃晃地直起了身子,含糊不清地说, “谁说……谁说我是赖账的……嗝。” 边说边打了个酒嗝,把随身携带的青丘剑“嘭”地放在了桌子上。 通体暗紫的青丘剑似乎是不满意主人的抛弃,暗紫色的流光在剑身加速旋转,发出“嗡嗡”的嗡鸣声。一看就是一把通了灵性的好剑。 店小二被吓得不轻,咽了咽口水,不敢去打那把剑的主意。 “我们这只要现钱。” “那这些够不够。”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其中还带着些许威严。 店小二接过冲自己扔过来的钱袋,掂了掂,欣喜地抬头,只看见一个穿着银色铠甲的男人站在自己对面。 那男人嘴唇紧紧地抿着,一头银发高高束起,平时桀骜不驯的蓝色眼眸中带着一股怒火,直直地瞪着李白。因来得匆忙,男人眼底有深深的倦色。就算这样,男人混身上下散发的气势也足够让人心虚地不敢抬头。 店小二知趣地退下。 “你要抵押你的剑?就为了那点酒钱?你忘了你的剑怎么来的了?” 男人微微躬身,右手撑在桌子上,左手勾着李白的下巴,强迫李白看着自己,怒气冲冲地说。 可李白已喝得烂醉,哪里还有一丝清醒。 李白棕色的发丝有些凌乱,平时清明的碧色眼眸此时蒙上了雾气。好半天才看清来人,李白嘴角勾起一抹坏坏的笑意,拿起自己的酒葫芦,壶嘴冲着他, “哟,小白龙啊,来干,来干。” 韩信皱着眉头,知道李白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但不知多久没看到李白这个样子的韩信突然有点想让李白就这么一直醉下去了。 韩信不跟李白废话,直接把李白扛到自己肩上就走,走的时候,还不忘拿着李白的酒葫芦和青丘剑。 到了李白的宅子,韩信虽然生气,但还是动作轻柔地把李白放在床上。 那李白却不识趣,双手环住韩信的脖子,拿头去蹭韩信的颈窝, “小白龙,干嘛这么生气嘛。” 浓浓的鼻音带着撒娇。 韩信斜眼看着面前棕发的青年,再怎么生气,也被李白这一动作轻易化解。 “我把你埋在你家门口从左数第四棵桃花树下的桃花酿喝了。” “什么!?” 李白“腾”地坐了起来,由于气愤,他的人形维持不住,雪白的狐耳冒了出来,发丝也变成了浓郁的紫色。 韩信咧了咧嘴,以一种你就是栽在我手了的表情看着李白。 突然,他愣住了,喉结动了动。 眼前的李白不再像千年前的狐族少年那样稚嫩,白皙的皮肤没有一点瑕疵,再加上那脸色醉酒后的酡红,和一双带着水汽半眯的紫色眸子,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韩信突然笑了,以一种十分宠溺的语气说, “还真是个狐狸精。” “死白龙,你还我桃花酿,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偷喝,我就去找你父亲告状,让他关你禁闭!” 韩信不搭理李白那一茬,抬手去摸李白毛茸茸的耳朵。 “唔……别摸!” 李白烦躁地拍掉韩信的手,向后躲了躲。 韩信嘴角上扬,手不安分地又去抓李白的大尾巴。 李白似是早就料到韩信会这样,先韩信一步抱着自己的尾巴死也不撒手,还不忘了用眼神凌迟韩信。 韩信坐在床边,脸上带着笑意看着与小时候毫无差别的李白。 突然,他嘴角笑意不再,眼神也变得深邃, “李白,我知我犯了大错才让你视我为仇人,我也一定会让我自己死在你的剑下,但请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怕我死了,就没人再能保护你了……” 李白似乎感觉到气氛的凝重,试探地喊了一声, “小白龙?” 韩信揉了揉肉李白的头,继续说道, “我会给你一个,让你安心生活的世界。” 轻轻地吻了吻李白的额头, “就当今天是一场梦吧。别再打你那把剑的主意了。” 韩信隐去身形,消失不见。 只有微微跳动的烛火见证了韩信的到来与离开。 阳光透过木窗,直直地照在李白的脸上。 李白迷迷糊糊坐起来,揉着惺忪地双眼,丝毫不怀疑自己是怎么从酒馆回到自己家的,他对自己醉酒后还能回家的能力深信不疑。 李白对着镜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头发,看着镜中的自己。 脸部的线条十分流畅,柔软的紫发乖乖地搭在肩上。 他张了张嘴,两颗尖锐的牙齿露了出来。 李白看着镜中的自己,眉间笼罩着阴霾,憔悴了不少,脸色也十分苍白。 心中苦笑。 宅子外面的喧哗声打断了李白对自己的审视,转眼间,脸色阴郁的狐耳李白变成了白衣飘飘,随性洒脱的剑仙李白。 他去开门,想去街上溜一圈,由于宅子门口就是一条主要的街道,倒也能比较及时地知道一些信息。 “诶,你听说了吗,汉主刘邦来长安了,女帝正要设宴迎接。” “什么汉主刘邦,顶多算个撒手皇帝,自己在这游山玩水,把国家给手下治理。” “那人家也是有本事当皇帝。” 李白听着二人的争执,大概知道了一些信息。 街道两旁都有官兵把守,给街道清理出了供马车行走的空间。而百姓们就在官兵身后看着热闹,你一句我一句,吵得李白十分烦躁。 正要转身回到屋里时,一个人激动地喊, “来了来了!” 李白不经意间回头,瞬间瞳孔微缩,浑身上下懒散的气息全都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凛冽的杀意。 豪华的马车前有四个官兵带路,而官兵之后,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人,是李白心中杀死了一万遍的韩信。 银制的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让人有一种是武神下凡的错觉。 “哪个就是刘邦钦点的大将军?果然一表人才。”不知是谁大声地赞扬着。 李白暗自握紧了拳头,比起韩信的光芒万丈,他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无名小卒,他又有什么资格,口口声声说着杀掉他? 不甘心地咬牙,却又无能为力,成拳的手松了松,突然一种无力感涌上他的心头。李白踉跄着转身,走回屋里。 韩信微微转头,眼睛从人群中精细地捕捉到了李白孤单落寞的背影,他眸色暗了暗,随即恢复常色,抬起头,继续前进。 马车中的刘邦悠闲地拿茶杯盖滤了滤茶沫,呷了一口,放下茶杯,茶杯与木桌相碰的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马车里听来尤为悦耳。 “子房,今天怎么不说话?” 张良眼睛终于从书上移开,淡淡地瞥了一眼刘邦,吐出两个字, “无趣。” “哎呀呀,子房不要这么冷淡嘛,自古以来大将军哪有坐在马车里的?” 张良对刘邦自动关闭了听觉,刘邦说的话,他都置之不理。 “其实啊,让韩大将军那么高调也不是为了让小白心灰意冷啊,你想想,如果小白看见韩大将军是我的人了之后,会不会更有杀他的**了呢?” 张良“嘭”的一声猛地合上书。 淡蓝色的眸子微眯, “你说够了没有。” “哎呀呀,小子房表生气。”刘邦慌张地抚着张良的后背。 “主上,有的时候,请不要太算计别人了。” 张良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 “算计谁也不会算计小子房你的,我知道你因为韩信的事跟我怄气,我错了。” 此时刘邦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丝毫没有君主的架子。 张良拿他也毫无办法,毕竟是他的君主。 虽然刘邦把玉符慷慨地给了韩信,说完全信任他,可那到底也是刘邦的一个计谋罢了,不舍得孩子哪能套得来狼。刘邦到底是看穿了韩信一时不会有动作,才那么放心的。其实,刘邦对韩信是完全不信任的。韩信对刘邦也没放下戒心,于是,君主与将军二人各自心照不宣。 女帝正襟危坐,刘邦坐在女帝右手边的首位,刘邦旁边依次是张良,韩信。 “汉主这次来访,有些突然,吾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汉主多多包涵。” 女帝威严的声音响起,虽然语气平和,但还是不怒自威,摆足了架子。 “哈哈哈,女帝这说什么客气话,我们来这就是随便看看,本来没想打扰的,结果还是让女帝费心了。” “无碍,”女帝豪迈地喝了一杯酒,“听说这次来长安,汉主新收了一个得力部下?” “哈哈,女帝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来,韩将军,介绍一下吧。” 韩信听到刘邦喊自己,这才抬起了头,直视女帝审视的目光,抱拳,不卑不亢地说道, “在下韩信,淮阴人士。” 韩信随口说了一个千年中追李白时走过的地名,座中倒也无人提出异议。 刘邦的嘴角微微上翘。 女帝看情况有些尴尬,韩信不打算再说下去,于是自己接了话头, “淮阴啊,是个好地方。” 韩信见状,回到座位上,垂下眼眸,开始一声不吭地喝酒。 张良同样一声不吭,只不过他在看书。 女帝看自己陷入了窘境,赶忙给狄仁杰使眼色,那可恶的狄仁杰装没看见,一直给他手下的内个小密探倒水,啧啧啧,水都流出来了。 女帝咬牙,心中说着“狄仁杰,这笔账朕记下了。”表面上却笑眯眯地说, “大家不必拘束,放开了吃。” 刘邦欣然拿起筷子,开始给张良夹菜,张良慢吞吞地吃着,刘邦也不急,直到张良面前碟子里的菜像座小山,张良才抬头, “你去吃你自己的,别管我。” 刘邦委屈地扁扁嘴,开始自己吃菜。 而韩信,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喝闷酒。 终于,这个晚宴在女帝无比尴尬之中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