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正逢太平镇赶集,郭健从清水村骑着自行车到镇上买了点生活日用品。时值中午,郭健买完东西之后正欲往回赶。却没想到集市出口处突然闪出来几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不偏不倚地撞在了郭健的自行车前面。郭健收势不住,自行车头正好撞到了其中一个少年的身上。 “哎哟喂,疼死我了,感觉骨头好像已经断了。”一个流里流气的少年顺势倒在了郭健的自行车前面,一脸痛苦地叫喊着。这个少年正是之前被郭晓冬揍趴的三人之一的陈江。 此时,另外几个少年之中蹿出一个人来。此人正是张超手下其中一个“小弟”刘松。这小子长着一张“南瓜”脸,肤色白皙,胖乎乎的模样,看起来倒不像是什么习惯在社会上混的小地痞。 “大叔,怎么办啊?你把我哥们儿给撞了,看来撞得还不轻啊!他说他骨头断了。”刘松面对郭健说道。 郭健从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更不知道这其实是几个少年已经预谋好的碰瓷。他急得额头上直冒汗,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刚才你们突然闪出来我没来得及刹车。不过骨头应该不至于断了吧?我这个只是自行车而已。” “不行哦大叔,虽然你这么说,但是我哥们儿已经受伤了,好歹也要到医院去检查检查啊!”刘松不依不饶地说道。 “那好吧,把你哥们儿扶着到医院看看吧!”郭健不知道该怎么辩驳,如果就这样走掉似乎也太不仗义了,便顺着刘松的意思载着地上躺着那个少年前往太平镇镇医院做检查。刘松和另外两个少年则紧随在郭健的身后。 到太平镇医院之后,郭健挂了骨科号,然后让医生对那个受伤的少年进行检查。没想到医生检查之后结果却出乎郭健的预料。 医生转向郭健问道:“他是怎么受伤的啊?” 郭健感觉抱歉地说道:“是……是我骑自行车撞的。” 那骨科医生白了一眼郭健道:“你是在骑飞车吧?这小孩儿的骨头断了!手臂,脚裸!都有轻微骨折,还有软组织损伤。” “啊?不会吧?”郭健瞪大了眼,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我真的把他骨头撞断了?” “X光片拍出来就是这样啊!你是觉得我在骗你还是不相信我的技术和眼睛?”医生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郭健,他把郭健完全当成了那种想要肇事逃逸的恶人了。 郭健没想到那少年竟然伤得如此严重,可是在他印象中,虽然他没有及时捏住自行车的刹车,但是自行车的撞击力度明显不大,怎么会一下子就把那少年撞成骨折了呢?郭健更为担心的是,如果这个祸事是自己搞出来的,那后续为这个少年治疗的医药费恐怕也将花费一大笔钱。而家里靠农活挣的那么几个钱除了要负担郭晓冬的学费,还有平时生活的日常开支。家里存折上倒是有一点钱,不过那些钱都是应急用的。 “真是无妄之灾啊!”郭健心想,此刻他想走也不能走了,那个倒在他自行车之前的少年正在病床上皱着眉头呻吟着。 “大叔,你还说骨头没事,看吧,我哥们儿骨头都骨折了。”刘松对着另外两个少年说道:“这样吧,你们两个在这里陪着陈江,我和大叔到他们家走一趟,陈江的医药费肯定要由大叔他们家出。对了,医生,我哥们儿这骨头接好得花多少钱啊?如果加上住院费之类的呢?” 医生“哦”了一声道:“最少也要花个两三千吧!” “两三千?”郭健听得心脏乱跳起来,他寻思着:家里的存折上总共才一千多,只怕是要全砸在这个小伙子身上了。如果跟他们商量商量不知道那一千多能不能解决问题。不过看他们的架势,存折上那点钱恐怕根本不够用。 正在此时,张超快步走入了太平镇医院的骨科诊室。他一进来就看着刘松使了一个眼色,然后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陈江,骂骂咧咧地问了一句:“我靠,是谁把我小弟撞成这样的?” 刘松顺势接过话道:“超哥,就是这个大叔把陈江撞成骨折的!他开始还想抵赖呢!” “我……我可没有抵赖啊!只是我觉得应该不会撞得这么严重……”郭健无力地反驳着。 “好哇,大叔,撞了人还想跑是吧?既然这样,那可不能这么算了。这医药费、住院费和营养费总该由你出吧?”张超冷笑着说道。 郭健闭上眼叹了一口气,嘴里嘟囔了一句:“真他妈倒霉!按理说医药费住院费营养费是该我出,可是我现在身上没这么多钱啊!” 张超指着另外另个少年道:“你们两个给我看着陈江,既然大叔说他身上没那么多钱,那我和刘松就跟大叔走一趟,请他凑够陈江的医药费再说。” 郭健心想:完了,看来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啊!没想到遇到这么个祸事。后来的这个小伙子看起来也是流里流气的,似乎不像是正经人家的孩子,倒像是在社会上浪荡的少年。这样的小痞子最爱讹人的钱财,不过我跟他们无怨无仇,也不至于讹诈我吧?但是既然自己闯了祸,总要收拾残局。 于是,郭健心一横,便说道:“跟我走吧,回我家,我家存折上还有点钱。我只能尽力了。” 张超淡淡一笑道:“大叔还是挺爽快的嘛,不像刘松说的那样是个闯了祸不负责任的人。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张超一边说,一边做出一个引人出门的手势。 郭健只好硬着头皮,领着张超和刘松两人出了骨科诊室的门。 郭健一路骑着自行车,身后却跟着骑着摩托的张超和刘松,这种感觉让郭健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 回到清水村的家以后,郭健进了门,耸拉着脑袋对杨秀英说:“老婆,对不起,今天我闯祸了,把一个小孩儿给撞了。那小孩儿刚才送到医院去检查了,有两个地方有轻微骨折。” 郭健低着头,感觉自己的脸上烫得像火炭。他已经预感到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果不其然,杨秀英被郭健的话气得暴跳如雷。她指着面前的郭健就开始骂起来:“天杀的呀,我都叫你平时骑车注意安全,骑车骑慢点,你就是不听吧?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吧?你看看,现在闯祸了吧?” 杨秀英骂完又看了看身后的两个少年,他们的年纪和郭晓冬差不多,应该大不了几岁。不过看少年身上的气质,却全不像是在学校里正经念书或是好人家出来的,倒像是很早就出来混社会的。于是杨秀英和颜悦色地对张超和刘松喊道:“你们两个,赶紧进来坐坐,喝口水吧!” “大婶,谢谢啊!不用了,我们今天是陪着大叔来取医药费的。”刘松回话道:“大叔今天把我哥们儿给撞骨折了,不过他说身上没带钱,所以我们才和大叔一起到你们家来拿医药费。” 杨秀英转头狠狠地瞪了郭健一眼,然后忍住心里的怒气问道:“医药费大概要多少钱啊?” “医生说了,大概两三千吧!”张超冷冷地回道。 “两三千?”杨秀英一听就来气了,顿时指着郭健的鼻子又骂起来:“你个挨千刀的,竟然闯了这么大的祸。两三千的医药费,就算把存折上的钱都取出来也不够啊!” 不明就里的杨秀英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郭健的身上,而郭健则是有理说不清。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只好默不作声,任杨秀英骂他发泄发泄心中的怒气。 而站在一边的张超和刘松则对视了一眼,眼中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杨秀英骂完了,也骂累了,可是该解决的依然要解决。她气冲冲地走进卧室,打开了衣柜,从最下面的一个箱子里取出一个上着锁的铁盒子――这就是他们家的“保险柜”了。她从自己的身上取下一串钥匙,然后找到了“保险柜”的钥匙,打开了那把锁。她犹豫了几秒钟,然后从铁盒子的最下面取出了家里的存折。然后又走向了门外那两个少年,她把存折拿在手里,递了过去。 张超刚想伸手出去接过存折,没想到杨秀英又收了回去。 杨秀英说道:“这样吧,我拿着存折,跟你们一块儿去,我想看看那个被撞的孩子。” “那也好!”张超说道:“不过大婶,骑自行车太慢了,要是不闲挤的话,那就坐我们的摩托去吧!” 于是,杨秀英跟着张超和刘松出了门。临走时,杨秀英回过头又狠狠地瞪了郭健一眼道:“你给我好好在家反省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