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郭晓冬想到的事情还不止这些,那些“自杀”者的死亡时间通常都是在深夜,根据他通灵所看到的一切以及从刘建超口中所听到的信息,那些“自杀”者的死亡时间通常都是在子夜,也就是晚上的十一点以后至第二天的凌晨一点之间,当然这个推测并不是绝对的。 于是,郭晓冬向刘建超和王芳提出了一个建议,晚上的十一点以后至第二天的凌晨一点之间可以设置巡逻岗,安排几个警察随时在岳阳河的沿岸巡逻,一旦发现什么有人疑似自杀的异常情况及时制止并汇报。而这一点,和刘建超心中所想的计划不谋而合。 刘建超听了郭晓冬的话,心中不禁暗暗赞许,郭晓冬这小子,还真是一块做警察的料。我本来就是要这样安排的,没想到他把我心里的想法都说出来了。 当然,刘建超因为是最近县城中数起连环自杀案的主要侦办人,因此他头顶的压力不可谓不大。如果再有人自杀,却得不到一点线索,那说不定这一系列的自杀事件所引起的恐慌不仅会在整个县城蔓延,甚至会传到更高层。那么到时候,不光是他无法向县公安局局长交代,局长更无法向县委各级领导干部和市委各级领导干部交代。甚至最严重的情况,是他的刑侦队长这个位置可能保不住了。但这些都是小事。刘建超所在意的,是自己的警察生涯会因此留下一个巨大的遗憾,甚至也可能是人生当中一个巨大的遗憾。 郭晓冬向刘建超提出了一个要求,他想仔细看看警方针对这几个“自杀者”所做的调查询问笔录。因为他觉得,说不定能从那些调查询问笔录的细节之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刘建超让王芳取来了最近几起连环自杀案相关的调查询问笔录的副本。“就放在我办公室吧?要不你明天再来看这些记录!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今后这段时间你就到我家去住吧!反正我儿子刘浩然在省城上大学,放家了也没回来,那小子说要在省城打工挣学费呢!”刘建超说道。 “好的,刘叔叔。不过,事态紧急,恐怕等不到明天了。我想把这些资料带回你家里看可以吗?”郭晓冬问道。 “可以啊!当然可以,刘叔只是怕你太累了。你今天跟着我们也跑了不少地方。折腾坏了。你可以在我家看这些资料,但是不要把自己累坏了,不然我怎么向你爸妈交代啊?”刘建超一边微笑地说着,一边轻轻拍了拍郭晓冬的肩膀。 “嗯,我知道的,刘叔,我会让自己把握好分寸的。”郭晓冬一副小大人的语气。 “那好吧,就先这样说定了。”刘建超让王芳先回家,自己拿着那一叠调查询问笔录放进了警车的后座上面。然后他开着警车,载着郭晓冬回到了家里。 刘建超领着郭晓冬参观了一下家里的陈设,然后带着郭晓冬进了儿子刘浩然的房间。刘浩然的房间不大,但是布局显然是经过了用心的设计。刘浩然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方便开关的台灯,床的右边靠窗,窗户下方的位置放有一张方便读书和写作业的书桌,书桌靠近窗户的位置放着几张已经在相框里装帧好的从他幼儿园时期到高中时期的照片,床的左侧是一个实木衣柜。 “这个衣柜有一个隔间是我儿子的书柜,当时请木匠做这个衣柜的时候是专门根据我儿子的要求做成了一栏一栏的格子,这样方便放置书本或者杂志。”刘建超一边说一边打开了那个衣柜里的“书柜”。 “哇,书还不少啊!《上下五千年》、《世界未解之谜》、《四大名著》、《福尔摩斯探案》……感觉和我的阅读兴趣很像呢!”郭晓冬兴奋地说。 “嗯,这些书你也可以看。不过看了之后要放回原位。我儿子最不喜欢乱七八糟了,所以他的房间我和他妈平时除了收拾做卫生以外,一般都不动他的东西。但是你是我们的贵宾,所以就让你住我儿子的房间了。”刘建超说着笑了笑。 “谢谢刘叔叔,你们太客气了……我能把那些调查询问笔录放在书桌上吗?” “当然可以。”刘建超说着从客厅的沙发上取来了那一摞调查询问笔录的副本,放到了刘浩然的书桌上。 “对了晓东,你陈阿姨已经把晚饭做好了,先吃过晚饭以后再慢慢看这些资料吧!”刘建超带着郭晓冬,让他在客厅的饭桌前坐下。 很快,香喷喷的饭菜端上桌了。 县城里的人伙食果然要好很多。郭晓冬看着面前的回锅肉,红烧鲫鱼,鱼香肉丝还有宫保鸡丁,还有一大盆海带炖猪蹄,差点连口水都滴下来了。 他心想,农村里过年大概也就这样子吧! 刘建超的老婆陈数华也坐了下来,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聊着。 陈数华说:“晓东,到刘叔叔家千万必要客气啊!你知道吗?当年你们清水村的事情我们光是听你刘叔说就心惊肉跳呢,而且你刘叔也说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情,我们都很佩服你,那么勇敢,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当年要不是你啊!说不定你刘叔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所以我特别高兴你来我们家做客,也算是有机会好好感谢一下你。到了我们家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千万不要见外哦!” 郭晓冬一边吃着一边点点头,说道:“谢谢陈阿姨,其实以前那些事你们不用太放在心上的。还有,您做的菜太好吃了,简直就像农村里过年的时候那些厨师做的菜一样好吃。” 郭晓冬这个吃货没说几句又只管吃起来。 陈数华的厨艺受到晓东的夸赞,似乎特别满意地微笑着说道:“好吃就多吃点啊!” 很快,郭晓冬就狼吞虎咽地干下两碗白米饭和许多的菜。这小子还真是不拿刘队长当外人了。 感觉已经汤足饭饱的郭晓冬向刘建超和陈数华各说了谢谢之后,便进了刘浩然的房间,坐在书桌的前面开始翻阅起那些警方调查询问笔录的副本来。 大部分的调查询问笔录和郭晓冬所感知到的并无太大的差别。郭晓冬比较在乎的是那些和他所见的不一致或者超越他感知范围的记录。 他重点看了看几条记录,其中之一是警方调查一个名叫唐建华的医生之后所做的记录: 问:我们是XX县公安局民警(出示警察证),现在依法对你讯问有关案情,你要如实回答,你有权拒绝回答与本案无关的问题,你所讲的都要负法律责任,你听清楚了吗? 答:清楚了。 问:王悦自杀当晚你在哪里? 答:我在XX市出差,进货。 问:王悦死前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吗? 答:她经常说她头痛,有时候还会看到一些莫名奇妙的东西,好像是一团黑雾一样的东西。有时候她做恶梦也会梦到,甚至觉得那个东西随时都跟在她的身边。 问:王悦自杀前一晚你们有联系吗?她当时的情况是怎样的?有没有异常情况? 答:她自杀之前我们通过电话,我还问她怎么样了,好不好,有没有做恶梦,有没有按时吃药。结果没有想到她当晚就想不开自杀了。 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 答:我是在接到你们警方的传呼之后才知道的,知道这件事以后我都傻了,我就一直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回来,要是我早点回来的话王悦也许就不会死了。 问:你看一下以上记录和你讲的是否一致? 答:一致。 另一条是关于王悦家里保姆赵姐的: 问:我们是XX县公安局民警(出示警察证),现在依法对你讯问有关案情,你要如实回答,你有权拒绝回答与本案无关的问题,你所讲的都要负法律责任,你听清楚了吗? 答:清楚了。 问:王悦自杀当晚你在哪里? 答:我在我家里,虽然平时要给王小姐和唐医生他们家做饭和打扫卫生什么的,但是我自己的房子也在他们小区的旁边,所以我一般忙完了他们家的事情都会回到自己家里。 问:王悦死前一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异常? 答:异常?之前一段时间好像经常说自己头晕,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开始头痛,好像还一直在吃药。 问:王悦平时对你们态度如何?有没有仇人之类的? 答:呃,王小姐平时都喊我赵姐,人还算客气,不过……不过她对保安之类的人比较凶,常常说那些人三教九流,我也不懂什么意思。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平时给他们家干活,所以王小姐也没给我找什么麻烦。至于她有没有仇人之类的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王小姐她爸在县城当官,有可能官场上有仇人,其它的我不知道,我也不能乱说。 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 答:我是在王小姐自杀之后第二天,因为我每天要给他们做早晚饭,周末的时候一日三餐我都要做。那天早上我做好早饭去叫王小姐的时候,发现她房间里没有人,床头的电话都没有放好,我就赶紧把电话放好。我心想小姐说不定一大早出去锻炼身体去了,所以就没太在意。结果后来听到门口的那些保安都在议论,才知道王小姐已经死了。 问:王悦平时有锻炼身体的习惯? 答:很少吧,她好像不是很爱运动。 问:那你怎么会认为王悦一大早出去锻炼去了? 答:这个我是随便说的呀,我真的不知道她一大早上哪儿去了,你刚才问我我就按照当时的想法给你说的。 问:好了,你看一下以上记录和你讲的是否一致? 答:一致。 还有一条记录是有关张英的丈夫杨翰林的: 问:我们是XX县公安局民警(出示警察证),现在依法对你讯问有关案情,你要如实回答,你有权拒绝回答与本案无关的问题,你所讲的都要负法律责任,你听清楚了吗? 答:清楚了。 问:张英自杀当晚你在哪里? 答:我在省城,这段时间因为即将放暑假,课程比较紧张,所以我一直要给学生上课。有时候晚上也要备课。张英自杀头一天晚上我也和往常一样在备课。 问:张英死前有什么反常吗? 答:她经常说她想念女儿,还对我重新生一个的建议不置可否,这段时间她好像时不时地会头痛发作,我觉得她情绪上比较低潮。 问:张英自杀前一晚你们有联系吗?她当时的情况是怎样的?有没有异常情况? 答:她自杀前一晚我们没有联系过。因为……自从我女儿去世以后,我们的话不像以前那样多了。每次说不了几句,话题总会扯到女儿的头上,这让我们两个人都很伤感。所以平时一般都不怎么联系,只有周末或者放大假的时候才会联系。 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 答:我是在刘建超大哥给我打来电话之后才知道这件事的。 问:你看一下以上记录和你讲的是否一致? 答:一致。 郭晓冬又看了看关于王悦的父母的调查询问笔录,似乎都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但是关于王悦的死,郭晓冬从通灵术感知到的信息就让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呢? 他左思右想,关于王悦的死?不和谐的地方在哪里? 忽然,郭晓冬一拍大腿,心想,问题可能就在这里啊!王悦自杀之前,她老公唐建华在另一个城市,而她家的保姆赵姐却可以随时进出她家。只要再问一下王悦所在小区的保安应该就可以知道那个赵姐在王悦自杀前一天是什么时候进小区,然后又是什么时候出的小区。如果保姆是在深夜以后出小区,或者当天根本没有出小区的记录,那么保姆所说的一切就很有嫌疑。而且,保姆所说的一大早发现王悦不在于是怀疑可能是出去锻炼去了,她作为王悦家里的保姆,应当熟知王悦的生活习性,怎么会第一时间猜想王悦是出去锻炼去了而不是干别的呢?――当然,这也有可能是随意臆测而已。 郭晓冬赶紧把这个疑问告诉了刘建超。刘建超听了郭晓冬所说,哈哈一笑道:“晓东啊!其实这一点我们也注意到了,为此还专门到王悦居住的小区调查过,那个保姆赵姐在王悦自杀的前一天晚上八点左右就离开了小区,所以从这一点上,那个保姆根本就没有作案时间。另外,王悦身上也没有挣扎和与人扭打过的痕迹,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所以即便那个保姆要下毒,我们也是可以通过尸检查出来的。况且,王悦是县委常委的女儿,我们局里领导都很重视这件事。可问题是,我们能够想到的所有疑点,现在都被排除了。” 当听到刘建超一一排除了自己心中的疑问的时候,郭晓冬心中略有些失望,他本来想以这个保姆作为突破口,发现这一系列连环自杀案的线索,但是这一点线索似乎也断了。现在,就连刘队长他们都束手无策,难道光凭他能通灵这一点本事就能轻易地把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郭晓冬觉得自己还是想得太轻松了,这个案子远比他所想象的更为复杂。 但是,他还是隐隐地觉得这个保姆所说的东西值得推敲,他有某种直觉。“问题在哪里呢?问题在哪里呢?……”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断在心中思索着,对比着这些调查询问笔录。 终于,他觉得他找到问题的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