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无艳又一次自信过头了。 这世上还是有很多人了解李杨的,比如号称城南销魂窟的小桃红,再比如最受富家公子哥推崇的歌舞一绝顾蓉蓉……李杨现在就在河对岸,一众画舫船中,艳压群芳的莺埖身边。 泛舟湖上,夜舞笙歌,阵阵丝竹乐声伴耳,声声娇啼婉转承欢,当真是美啊,美极了! “剑已及颈,你倒是真不担心。”一道清冷的声音,瞬间打破了船中的那份“美”意。 这声音有点耳熟。 还没有睡熟的李杨,直挺挺的从床上坐起,侧头看了眼身旁的莺埖仍在熟睡,便自顾自下床,从散落一地的衣物中,随手捡起件薄衫披在身上,掀开船舱门口的帘子,走了出去。 船头,一道女子身影背对着李杨,坐在甲板上,两只脚耷拉在船外,来回晃荡,脚尖偶尔划过水面,在平静的河面上,掀起层层涟漪。 女子显然听到背后李杨走出的动静,继续道:“独孤一鹤邀斗你的消息已经传遍武林,世人都在猜测你的反应,有说你已经出海逃走了的,有说你根本没敢应战,更有说你已经得了什么奇遇,武功大增,正磨刀霍霍……如果让外面的人知道,他们所猜测的对象,实际是整天泡在风月场所里寻花问柳,不知道他们会作何感想?” “别人怎么想,和我无关。” 李杨走到女子身边,坐了下来,“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闻言,女子神情顿滞了一下,“我的想法重要吗?” “对我而说,很重要。”李杨言辞凿凿道。 女子沉默片刻,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幸好我早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若是换做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怕是真会被你这番花言巧语唬住。” “过奖。”李杨不以为忤,反而侧过头,朝女子露出一个他平常惯有的微笑。 “居然还能笑出来,看来独孤一鹤邀斗一事,你是真不担心呐。”女子侧过头,注视着李杨的笑脸。 也正是这时候,女子的正脸才映入李杨眼帘。 赫然是阎府一役中,与李杨分道扬镳的情儿。 李杨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对于女孩的出现,他从来都不意外。 若是哪一天,他身边没有女孩出现,才真叫意外呢。 “有什么可担心的,反正还有两个多月。”李杨浑不在意道。 “两月之后呢?”情儿又道。 李杨耸耸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 “就……这样?”情儿难以置信道。 “就这样。”李杨点点头。 “……好吧。”情儿一时间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甚至都看不出,李杨真是像外表展现出来的那么没心没肺,还是早已经对独孤一鹤的邀斗胸有成竹。 她没说的,李杨有说的。 “最近在哪发财?”李杨不仅有说的,还十分熟络的将手搭上情儿肩头,仿佛两人有多好似的。 “我没有发财。”情儿不留痕迹的往李杨相反的方向挪了挪,躲开了李杨的咸猪手。 “不能吧,那天你走的那么急,我还以为你是找什么宝贝去了。” 李杨不说还好,一说,情儿心里就有些不平衡了。 当日,她以为李杨把从阎府带出来的金银珠宝藏在半路了,结果她连李杨半路去过的茅厕,都给刨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一粒珍珠,半两碎银。 不仅如此,等事后她重新潜回阎府,珠光宝气阁内,那十八口箱子的金银珠宝,也统统不见了。 前前后后,累个半死,期间还被霍天青抓住差点身死,这番折腾下来,她竟然一个铜板都没捞到。 反倒是李杨这混蛋,赚了个盆满钵满。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我哪能和你比啊,轻轻松松就把财宝收入怀中。”情儿颇有些羡慕嫉妒恨似的说道。 “财宝?什么财宝?”李杨有点没听懂。 “行了,别装了,当初大家都是冲着阎府的财富去的,谁能得到,就是谁的本事,我不会说什么江湖规矩见面分一半之类的蠢话。” “等一下。” 李杨眉头微皱,“你是说阎府的财富?那十八箱金银珠宝?” “不然呢?”情儿道。 “可是我明明只装了一包而已。”李杨可不觉得是情儿口误。 一包和十八箱,两者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 “呵呵。” 情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冲李杨一个劲的冷笑,“放心吧,我不会找你麻烦,或是勒索什么,再说了,就凭我的武功,想从你这虎口夺食也办不到啊,我可没有无艳那么蠢。” “无艳?”听到这个名字,李杨表情多少有些异样。 情儿瞥了眼船舱,“怎么?这画舫里的女人已经迷人到,让你连无艳都忘记的地步?” 李杨当然没忘,定睛看着情儿,“看来你和无艳关系不一般呐。” “没有。”情儿才不会傻到承认。 眼下公孙大娘要杀无艳,李杨也要杀无艳,这个节骨眼说自己和无艳有联系,不是诚心找不自在嘛。 她直接转移话题,道出此行来找李杨的真正目的。 “有一个人让我来请你。” 李杨没有问是谁,而是道:“那个人怎么不自己来找我?” 一个人来找人,却不露面,要么是有仇,要么是有事。 情儿却道:“因为他很洁身自好,不屑来此红尘污垢之地。” “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有点好奇他是谁了。” 谈及这个人,情儿脸上绽放出一种奇异的光辉。 那是仰慕。 “他处于云巅九霄之外,高高在上,无比尊贵,身姿如万丈光芒,令人难以直视……” “那是太阳。”李杨打断道。 “……” 情儿忿忿的瞪了李杨一眼,“总之,他是你拍马都及不上的人,现在他就在河对岸不远的林中等你,你若是不去,这辈子都会后悔遗憾,真不知道像他那样风华绝代的人物,见你这种俗人干什么。” 没有因为李杨的咸猪手动怒,没有因为阎府的财富动怒,现在却因为李杨说了那人一句话,甚至都不是骂人的话而生气,直接跳下船走人了。 看得李杨心里直犯嘀咕。 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得。 那人是谁? 是情儿的父母?师父?太阳?…… 李杨还真被勾起了兴趣,想去见一见这人。 于是他直接下船上岸,朝情儿口中的林中地点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