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醒了?!”福伯震惊不已。 由不得他不震惊。 如果人在练功时能说醒就醒,那么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练功走入火魔的人了,所以很多人在练功时,都会专门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更有甚者专门打造密室,将密室造得像是堡垒一般,各种机关陷阱层出不穷,即便是那些叱咤风云的武林高手,练功时也要像是老鼠似的躲起来不敢见人。 可见人在练功时,是有多么的脆弱了。 内力作为这世上最神奇的力量,同时也是最难以驾驭的。 简直像女人一样。 况且李杨不仅是在练功,还在治愈内伤;况且他给李杨的疗伤药里还做了一些手脚;况且…… 这么多个况且之下,李杨却还是醒了,这怎能不让福伯震惊! 福伯还算好的,旁边的无艳完全已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如果冥冥中真有天意的话,她感觉自己这一天,都在被天意捉弄。 甚至她感觉都已经听到了来自上天的嘲弄: 刺杀李杨失败一次 刺杀李杨失败二次 …… 我就不该来刺杀李杨! 无艳心中恨恨道。 “怎么不说了?我的确想知道,为什么你是来杀她,而不是来杀我的?”李杨问道。 杀人灭口? 这毫无意义,毕竟青衣楼的存在不是什么秘密,知道的人多如牛毛,总不能都杀了吧? 而且无艳就是个小人物,可能小到连为什么来杀李杨都不知道,这样的小人物,竟然也值得大费周章派杀手,不惜开罪西门吹雪,专程潜入万梅山庄来杀人? 这似乎已经不是谨慎的问题了。 福伯当然不会听话的告诉李杨,冷哼一声,“哼,装腔作势,别人怕你,我可不怕。” 他早已认定李杨是个色鬼,一个色鬼有什么可怕的? 还是一个有内伤在身的色鬼。 想到这里,福伯索性也就不装了,大喝一声,“既如此,我就先解决掉你,再杀那浪蹄子也不迟。” 话音刚落,当即就调转矛头,顺手捡起无艳方才掉在地上的短剑,冲向了李杨。 这时,李杨却做了一个很奇怪的举动。 两手空空没有兵器的他,既没出拳,也没出腿,而是伸出了舌头。 微卷的舌头舒展开,露出一抹绿色,然后“噗”的一声,陡然朝福伯面门激射而去。 这是什么招? 福伯神情明显呆滞了一下。 他更没看清李杨嘴里吐出的是什么东西,只当是什么奇门暗器,连忙侧身躲过。 那东西可不会转弯,直直的从福伯身边飞过,撞在墙壁上才掉落在地,滴溜溜的在地上打转。 福伯定睛一看。 这不就是他先前送来给李杨疗伤的药丸嘛。 福伯一眼就认了出来。 因为这药本就是他专门准备好的,并且还特意花了一番心思在上面,可现在他却后悔花了那些心思。 原来,福伯担心被李杨看穿,所以没有准备毒药,而是用了货真价实的疗伤药,只是其中放大了药量,使得其药效比原本大了数倍,一旦服下,势必要花费比原本更多的精力去炼化,一个控制不好,甚至都不需要他亲自动手,李杨自己就会死于药力失控当中。 当然,那是最好的情况,福伯是按照最坏的情况预计的,所以他没有等,而是直接出手了。 结果却是眼前这幕。 “早知道的话,我就应该直接换成毒药,而且是那种不需要咽下去,光是嘴里含着就能致死的毒药。”福伯心里大叫后悔。 而一旁的无艳,则是心底直冒凉气。 她以为这次失败是福伯的意外出现搅局,可现在才发现,就算没有福伯,她也不会刺杀成功。 从始至终,她都在李杨的掌控中。 太可怕了! 无艳现在再看李杨,仿佛在看一只洪水猛兽,只想躲得越远越好,再也生不出半点觊觎之心。 与无艳完全相反,福伯却是满脸鄙夷。 他刚才还以为是什么奇门暗器,原来竟只是这样,亏得他刚才还费力躲开,早知道的话,他连躲都不会躲。 而且现在他也明白了,李杨为什么能从练功疗伤状态说醒就醒的问题,原以为李杨是有什么独门绝技,现在看来,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 杀人,还得靠真功夫! 福伯抛开杂念,紧了紧手中的短剑,便要蓄势再攻。 李杨却不知何时近身,竟然已经近到了他眼前尺寸之间。 原来刚才那一吐,不过是为了吸引福伯视线罢了,眼下才是真正的杀招。 “中!” 李杨以指作剑,一对剑指不偏不倚的点中了他眉心位置。 福伯满脸骇然。 他本以为李杨一个色鬼,有伤在身,没什么大不了的,刚才吐出药丸做攻击的招数,更是幼稚到了极点,非但无法建功,还让人更加的看轻了,可这一对剑指,却是来的又快又急,完全不像是一个受伤之人的身手,更不符合刚才吐药丸做攻击的幼稚行为。 就像是一只宠物,前一秒还在卖萌搞笑逗人开心,后一秒却亮出獠牙直接将人撕碎。 福伯已来不及骂李杨狡诈,急忙闪身要躲。 可惜,现在才想要躲,早已经来不及了。 一道剑气自李杨指尖吞吐而出。 “嘭。” 如同熟透了的西瓜似的,福伯眉心位置当场爆开,一道血液从中飙射出来,若非李杨躲的及时,就要被喷个狗血淋头了。 李杨不紧不慢的收回剑指。 福伯的尸体,瞪着双大眼珠子,不甘的倒下了。 这……就死了?! 无艳的眼珠子,瞪得比死不瞑目的福伯还大。 刚才不可一世,只一招便打得她连兵器都拿不住的人物,竟然就这样简单的死掉了。 无艳终于看清了,自己和李杨之间的巨大实力差距,心里连一丝抵抗之心都升不起来,当下就要跪地求饶,意外,却再次出现了。 一道即使在黑夜中都显得有些发白的身影,以惊人的速度,由远及近,出现在了门外。 西门吹雪! 这是无艳第二次见到西门吹雪,与第一次一样,她依然是光着的,西门吹雪依然站在外面,唯一的不同是,李杨这回穿着衣服,但让无艳悲哀的是,西门吹雪依然还是只看李杨…… “锵!”西门吹雪一出现,一句话没说,当场拔出剑。 无艳闭目等死。 “这世上,能惹得李杨和西门吹雪两大高手同时来杀,估计也就只有我了。”无艳自嘲的想道。 其实她想多了,如果她睁开眼就会看到,西门吹雪不仅人只看着李杨,剑也只对着李杨…… 真就和上次一样。 “西门…我日!”李杨正要和西门吹雪打招呼,却见西门吹雪二话不说拔剑攻来,竟是攻向自己,不禁爆了一声粗。 西门吹雪为什么攻击自己? 当然不可能是吃错药了。 李杨略一想,便想到了原因,眼神下意识落在福伯身上。 刚刚死去的福伯躺在地上,尸体尚温,双眼瞪大,眉心的窟窿中,一股股血液混合着黄白之物汩汩流出,在地上汇成一滩,瞧着别提多怕人了。 这,可是福伯! 伺候了吹雪家两代人的老人,连西门吹雪都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服侍长大的,他对整个西门家、对西门吹雪个人的意义,早已超越了奴仆这层关系,君不见,偌大的万梅山庄,却只有福伯与西门吹雪相伴,有时连李杨都在疑惑,这是不是西门吹雪在变相的给福伯养老? 主仆情深,可见一斑。 而现在,福伯却死在李杨手下,试问,西门吹雪不杀他,杀谁? 不要觉得西门吹雪冲动无脑、不够冷静,不论是谁,当陪伴了几十年的亲人死在眼前,那一刻诞生出的愤怒和仇恨,足以吞没一切理智和情绪,哪怕站在你面前的是你的爱人,恐怕你也会一剑刺下去,更何况是李杨这个,只是认识了才半年多的便宜徒弟。 当李杨想通这点时,西门吹雪的剑已经攻到他眼前。 西门吹雪的剑永远是那么快! 来不及多想,李杨脚一跺地,以他为中心,一丈以内的地面之物俱是一震,齐齐被震翻弹起。 升至半空,浮土、灰尘、红衣裳、福伯的尸体…… 李杨出腿如龙,一记横扫千军,这些东西便纷纷朝西门吹雪飞去。 这些东西自然是挡不住西门吹雪的,他的剑上射出数道锋利的剑气,将眼前碍事的红衣裳、迷眼的灰尘统统一举劈开,唯独避开了福伯的尸体,随后继续气势不减的攻来。 这家伙的剑又变强了! 李杨这厮心中居然还有心情赞叹。 他自然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可能挡住西门吹雪,但仅是让西门吹雪停滞片刻就够了。 就这片刻时间,李杨便有机会开口说话了。 “死的福伯是假的。” 闻言,西门吹雪脸上的杀机,如冰雪消融般尽数散去。 说也奇怪,西门吹雪可以因为福伯的死,而毫不犹豫的来杀李杨,现在竟也可以因为李杨一句话,而毫不犹豫的相信李杨,停手罢剑。 剑,却不会相信李杨。 似乎是不满自己如此凌厉的一击就这样放弃了,这把一直跟着西门吹雪的古朴宝剑,发出“铮”的一声响,竟是脱离出西门吹雪的手,继续朝李杨射去。 李杨没有动。 剑从李杨喉间险而又险的飞过,几乎是贴着过去的,最后射在了李杨身后的墙壁上,直接洞穿而过,在茫茫的夜色中不见了踪影。 “呼呼……”屋内只有西门吹雪粗重而又凌乱的喘息声。 这世上没人能挡下西门吹雪全力的一击。 ……西门吹雪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