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第二天半夜,警局里面 还不知道外面发生大事的王海成也有些着急,他以为付岩一定会问起他袖扣的事情,但付岩却什么也没有问。 事实上,袖扣是他发现的,但本来就在母亲身上,之所以莫海右没有注意到,是因为他的母亲把袖扣当做纽扣缝在了衣服上。 母亲这样做也许是无意的,王海成前去吊唁母亲也没有其他想法,只是当他靠近母亲尸体并发现袖扣的时候,他就不淡定了。 他认得袖扣的出处,去年,流浪狗收容所里曾经来过一个穿着衬衫和西装裤的男人,具体长什么样子不记得了,反正是陆金燕接待的,男人和陆金燕在办理收养手续的小屋子里面谈了很久,最后离开的时候只剩下王海成一个人在院子里工作。 那个五大三粗的工地民工黄明,早就下班喝酒去了,黄明很喜欢喝酒,所以他总是迟到早退,反正也不是什么正规的工作单位,陆金燕根本管不动他。 男人出来假模假样的同王海成打招呼,还抱起一条狗逗弄,可王海成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完全不喜欢狗,在小狗要去舔他手的时候,男人快速避开了,还一脸嫌弃。 正是这个时候,王海成看到他衬衫袖子上有两个别致的袖扣,很好看,王海成自己从来没有穿过什么好衣服,所以多看了几眼,也因此记住了袖扣的样子。 今天,他在母亲尸体上重新看到袖扣,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他确信母亲不可能去买如此精细的东西,所以一定是那个男人的。 可是他的袖扣怎么会到母亲身上去呢?王海成思来想去,这件事一定有蹊跷,所以他把袖扣扯下来,藏在了母亲衣服里面,希望莫海右或者付岩看到,会来询问他。 可现在看来,袖扣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王海成想着,自己是不是该主动找付岩说一说呢?但这件事说出来,势必要牵扯到收容所陆阿姨,如果她被抓了,那些小狗怎么办呢?他知道收容所不是国家机构,小狗们的生活全靠陆阿姨在维持。 至于收容所的钱从哪里来,王海成不想多深入思考,反正就是可怜那些小狗,所以他挣扎的没法决定要不要主动去说。 其实付岩并不是像他想的那样没有发现袖扣,而是有别的打算,才没有立刻询问王海成这件事。 付岩把两枚袖扣都同王海成家联系起来了,第一枚袖扣是在收容所屋子里发现的,王海成在里面工作过,第二枚袖扣是在王海成母亲身上发现的,也许是王海成自己藏进去的。 以此来分析,也许袖扣来自于王海成家的某件衣服,或者来自于沉木严身上,如果是来自于沉木严,那么袖扣出现的两个地方,正好说明了沉木严的死与王海成脱不了干系。 如果袖扣来自于王海成家,那么小谢调查到的,与陆金燕在收容所屋子里见面的神秘人,会不会就是王海成呢?毕竟他们不知道袖扣是什么时候留下的,这样子一来,王海成更加可疑,他不可能杀死自己的母亲,但杀死沉木严的可能性就不会那么低了。 付岩不想打草惊蛇,他想要研究清楚,王海成与案子究竟是什么关系,再开口询问。 付岩和王海成各怀心事,王明朗那边也没有闲着,他与付岩交涉之后,一直在等待着警员过来叫他前往海边。 但左等右等,警员都没有出现,这令王明朗的心越来越不安分,他猜不透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付岩今晚没有来带他去海边。 ‘也许明天早上,他们会过来的。’王明朗这样安慰着自己,刚才勉强做出来的冷静样子,现在也不复存在了,他想着照顾过自己的残疾女孩小冰,心里不断在担忧。 小冰在海边酒坊打工,酒坊牵涉进案子里,王明朗不担心是假的,毕竟,他虽然不喜欢小冰,甚至觉得她太丑了,但小冰是唯一一个不嫌弃他穷的人,心里一点感动都没有也不可能。 想去酒坊,一半是为了小冰,另一半也是为了王莉莉,这个他一心一意爱着的女人。 但究竟是协助警方找到王莉莉,问清楚他不知道的事情,还是继续保护王莉莉,他没法决定。 王明朗抬眼环顾阴暗的屋子,戴着手铐的双手趴在桌子上,指甲一点一点扣着桌面,像个无聊阴沉的小孩子一样。 门外一点动静都没有,安静得王明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就这样等待着,任凭不安笼罩自己,拼命忍受。 —— 镜面第三幕 从昏迷中醒来的女人不断絮絮叨叨着听不懂的话语,她躺在一张单人床上,床单和被褥都是白色印花的,看上去很陈旧。 双手无意识抓握着床单边缘,在她不远处,一个男人坐在小沙发里抽着烟,烟盒被男人紧紧捏在手心里,已经揉烂了。 当最后一支烟抽到一半的时候,男人站起身来看了看女人的状况,还没有醒的迹象,于是他走出房间,去干自己的事情了。 男人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他扔掉烟头时摊开的手掌心中,布满了细小的伤痕,有的还没有结痂,但男人看上去毫不在意,还用手心擦了擦门框,好像要擦掉什么脏东西。 床上的女人依旧在絮絮叨叨,就像她昏迷的意识一样,始终都不肯改变,伴随着这轻微的声音,房间外面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男人正在准备食物,还有一些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过来。 突然之间,床上的女人发出一声惊喘,男人赶紧冲进来看,他以为女人终于醒了,却没想到女人居然在睡梦中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在那边无意识惊慌。 ‘她可真是能装。’ 男人心里下着定论,脸上却不露出半分破绽,他靠近女人床边,替对方盖好被子,还在被子表面拍了拍,像是哄小孩一样,然后才离去。 许久之后,男人的声音终于听不到了,也许是弄好吃的离开了,床上的女人动了动,把手从被褥中伸出来,捂上脸颊,才算是睁开了一点眼皮,她确实在装,但值得庆幸的是,她认为男人没有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