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中学。 “轰隆——” 又是一道惊雷炸响,狂风暴雨已经越来越夸张。 白研良和白研人站在厕所前,面色被闪电照得异常苍白。 虽然两人都已经做好了厕所有猛鬼的心理准备,但真正靠近这里后,仍是止不住浑身的战栗。 这一点,白研良的感受更加明显,他并没有感觉到类似恐惧的情绪,但章韵的身体,却在不停地发抖。 厕所的大门虚掩着,并不断地往外流溢出血色。 “呼……” 白研人深呼吸了一口。 “这种鬼地方,旁人躲都来不及……” “嗯。” 白研良回应一声后,目光落在了厕所里流溢出的血红色之上。 这是目前为止,他所能感觉到的最恐怖的气息。 虽然他的头脑依旧保持着高度的冷静,但身体的某些部位却开始擅自失调了。 看了一眼这些诡异的血红,他的目光便投向了白研人。 他在颤抖。 他在恐惧。 或者说,他的恐惧比白研良更甚,因为他是正常人,这诡异的血色仿佛将人的感官放大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让白研人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眨眼,血液流动…… 还有,厕所里隐隐约约的奇怪声音。 如果不是任务要求或者遭人暗算,白研良绝对不会主动来这种地方。 但,白研人来了。 从他的口中,白研良掌握了不少信息。 周博士,八狱合作,门,第一狱…… 虽然很多词听起来充满了神秘色彩,但从白研人刚才的话中,白研良知道他确实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没有任何超能力的普通人。 独自一人来这种地方说是九死一生都算抬举了。 面对厉鬼,人类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在“狱”的保护下还能依靠规则存活下来,甚至干掉鬼,但在现实当中,人类是真的毫无还手之力。 为什么他还要独自一人来找什么门? 白研良很想问问他。 虽然白研良能猜到门的作用肯定无比重要,但和自己的性命放在一起时,重要性真的能互相称量吗? 至少在白研良看来,性命是最重要的。 他很明白,这就是他和白研人最大的不同。 这也是他不敢面对祁念她们感情的最大原因。 他伪装得很完美,甚至差点忘了自己的本性,她们……只是喜欢上了那个温柔可靠,不会抛弃同伴的“白研良”。 而真正的白研良,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凉薄的人…… 比如此时,就算知道门的重要程度,但如果它严重威胁到了自己的性命,白研良一定不会靠近这里半步。 他从来没有为他人献身的念头。 一刻也不曾有过。 似乎是注意到了白研良的视线,白研人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在看到这个“小姑娘”平静的面庞时,白研人有些惊讶。 “你不会害怕吗?” “不会。”白研良摇了摇头。 白研人转过身,认真地看着白研良,在他眼里,这个“小姑娘”自从换作第二人格后,情绪基本就没有过起伏。 “你……没有情绪?” “嗯。”白研良没有隐瞒。 其实,他已经接受了自己感知不到情绪这件事,甚至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情绪是思考的大敌。 没有情绪的自己,才是最完美的。 冷静,从容,镇定,精密,高效。 但……祁念死的那一刻,白研良能够感觉到自己不完美了。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他能听到有一道裂缝在心底破碎,一股陌生的情绪在身体里横冲直撞,至今仍然存在。 它叫悲伤。 因为它的存在,自己变弱了。 他不想类似的情形继续发生。 情绪是弱点,是毒药。 “看来,你们并不像。”白研人可惜地摇了摇头。 “谁?”白研良看着他。 “我的弟弟,”白研人笑了笑,“你们做不了朋友,他虽然聪明,但却是一个比我还要多愁善感的人。” 白研人的话不像是在开玩笑。 但白研良听到后,却愣在了原地。 因为白研人的描述,和白研良记忆中的自己,完全不一样…… 他记得自己自懂事起就失去了情绪,根本就不是白研人说的那样,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你……”白研良刚开口,听到一阵哗哗的水声! “嘘……” 白研人立刻猫下了腰,死盯着厕所里。 这个声音,是有人在冲厕所? 此时此刻,谁会在里面上厕所? “知道俄罗斯转盘吗?”白研人低声道。 “嗯。” “现在,有两种情况摆在我们面前,一,厕所里是门。二,厕所里是鬼。” 白研人低声道:“如果是‘门’,我们还有一线生机,但如果是鬼……就只能看谁的命硬了。” 白研良能理解他后半句话的意思,鬼对人类天然充满恶意,绝对不会放过活着的人类,它们的能力更是千奇百怪,如果遇上了,确实只能凭运气逃跑。 但是,前半句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门比鬼安全?”白研良低声问到。 “因为门有办法能够处理,但鬼不行,”白研人看着白研良,“我问最后一次,你……要进去吗?” “嗯。”白研良没有任何犹豫。 他知道,哥哥此行至少性命无虞,但在两天后却死在了“自己”手里。 他一定要弄清楚,在那所谓的门后,哥哥到底遭遇了什么。 白研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到:“好,你记住……如果里面是门,你就装作自己是鬼。” “最好的办法就是控制自己的所有情绪,不要展现出任何一丝情绪波动……”说到这里,白研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白研良一眼,“这对于你来说,应该非常轻松。” 白研良没有回答,但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装鬼? 收敛所有情绪? 换句话说,十年前的被诅咒者们,已经研究出了鬼的大致特点。 那就是……没有情绪。 鬼……没有情绪…… 两人忽然陷入了沉默的氛围中,但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白研人很快就站起身,朝已经血红得像要滴下来一样的厕所外门走去。 接着,白研良看到在即将要推门的时候,白研人从怀里掏出了一枚药片,放进了自己嘴里。 然后,他转头看向了白研良,脸上已经完全没了表情。 “而我,需要借助一些药物。” 冷冰冰的话语在两人间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