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我醒悟过来,“黄君尧,他不是……” 我话音未落,那个老伯喉咙里发出一声根本不是人类可以发出来的尖啸,化成一团黑雾冲着我飞扑过来。他的速度很快,即使我有法力都不一定躲得开,更别说现在了,没想到这黑雾在我面前转了个弯,反而是扑到了我身后的女人身上。 我眼睁睁看到那个女人黑色的瞳孔瞬间变成了一对灰白,没了活人的生机。这是被附身了! 黄君尧朝我跑过来,喊道:“快躲开!别让她碰到你!” 他和我还之间还很有段距离,而这女人离我不过一条手臂的长度。她对着我龇牙咧嘴的一笑,伸出手好像要抚摸我,脚步僵硬地朝我走来。 我往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被身后的凳子绊到了地上。 这个女人的笑越发张狂,黄君尧在她身后大喊:“住手!停下!否则我开枪了!” 其实黄君尧根本没有枪,他才刚刚申请到岗位,配枪还没有下来。 然而这个女人根本不在乎,依旧坚定地朝我慢慢走过来。 “开枪啊!”从地上搬起一把椅子砸到这个女人的背上,黄君尧对我吼道。 我恐惧地摇头,“开枪的话……她也会死的!” 女人虽然被砸倒在地,但是依旧没有失去行动力,脊背弯曲地朝我爬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枪声响起,女人的后脑勺中了一枪,血花和脑花一起飞溅出来,溅了我满脸。 我呆呆地望过去,看见张sir依旧是射击的动作。 为了一个鬼,杀掉一个人?被鬼上身驱逐掉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杀人?! 疑问堵在我喉头,吐出来的却是呕吐物。 黄君尧将我抱起来带到洗手间。 张sir跟着我们走了进来,肥胖的脸上充满阴郁的情绪,道:“我和你们说过,不要被碰到,一旦碰到就会变成鬼的躯壳,没有挽救的方法。” 黄君尧若有所思,“也就是说,驱邪也是做不到的?” “嗯。”张sir沉重地点头。 黄君尧握紧我的手,似乎有话要说。 张sir见我吐得稀里哗啦,特准了我们俩的半天假,说明天再上班,今天下午先回去休息。刚才死去的女人他会向上级报告,其实灵异事件已经是各个部门心照不宣的秘密,之前如这个女人这样枉死的人也是有的。而我们部门要做的,就是将这种事情扩大化之前解决。如果刚才那个女人碰到了我,我也会被鬼控制,就像传染病一样。 车上,黄君尧一面开车一面说出自己的担心。 既然这个地方溺死的女孩、对剧院有执念的老人都可以变成鬼,那被我击毙的男人会不会也变成鬼呢? 想到那个男人变态的模样,我几乎要打个激灵。黄君尧安抚性地看了我一眼,“没事,我在你身边。” 老夫老妻了还说这种话,很不害臊。 这时候车经过了上次我受伤治疗的医院,我手臂包扎起来没有大碍,但这几天有点瘙痒,干脆进去看一下好了。见到我的主治医生,他帮我把绷带拆开,看到我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却在原来的位置有一个纹身似的东西,看起来像是用炭笔画上去的笑脸,下面还有一行数字:742156。我和黄君尧都一愣。 医生问是我干的吗,我当然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当天给我包扎和打石膏的是李护士,医生要小护士把她找来,小护士却回答说李护士好几天没有来了。 医生一个劲儿地给我道歉,想用酒精给我把笑脸和数字擦掉,但是并没有起到作用。 黄君尧脸色沉沉,拉着我离开了医院。这个梦境很复杂,我原本是抱着度假的态度想到这里放松一下,却没想到危机四伏。 “我去查一下那个护士的底细,先把你送回家休息。”黄君尧道。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张sir充满歉意地打来电话,“你们去双兴大厦去一趟,那边有个女生自杀了。” 我算是发现了,普通的案子根本不会让我们去办,一定是灵异事件。 黄君尧摇头,“查案重要,你的问题更重要。双兴大厦我先不去了,我去李护士家。” 赶到双兴大厦,发现现场已经被保护起来,但是以往的那些同事不被允许去到女孩尸体二十米之内,因为他们只是普通人,看不见鬼魂,如果被“感染”到就麻烦了。 双兴大厦说是大厦,其实只能算是一个烂尾楼,楼顶的天台上放满了杂物,一根支得很高晒衣服用的铁架子上拴着一根粗麻绳,麻绳下吊着一个死去已经有好几天的少女,死者名叫欧少文,今年十六岁,家庭幸福学业不错,根本没有自杀的必要。想象得出来,这个女生将绳子甩过铁支架,抓住底端系上自己的脖子,狠狠勒住。 张sir也在现场,很郁闷地抽着烟。这个案件只能记录在案,而且尸体要移交给其他部门的法医,因为全安部是没有法医的。 我看过尸体,拨通黄君尧的电话,他说自己还被堵在路上。等我找到了李护士的家他才到。 李护士的家在郊区,父母年龄不大,都四五十多岁,但也许是因为辛劳过度,脸上的皱纹很多。在询问他们知不知道李护士下落后,李父一直在抱怨,说这个女儿不听话硬是要当护士,不是要伺候病人就是要碰太平间的尸体,平时也不回家,现在更是消息全无。 听他埋怨了半天没有一点有用的信息,我只好提出告辞,但是坐在车里的时候,黄君尧迟迟不发动汽车。“怎么了?”我问。 “我在等一个人。”黄君尧笑了笑,“我注意到,刚才李护士的母亲好像一直有话要说。” 我正疑惑,就看见李母偷偷摸摸小跑到我们车前,叫我们跟她走。她带我们来到一个破旧的猪圈,叫我们绕过猪圈往里面走。捂着鼻子顺着她指的方向走到猪圈内部,我看到了一个被钢丝和麻绳绑起来的女人,她身上和绳子上全贴满了符咒。 “这是……李护士?”我吃惊道。 这个女人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身上发出污浊的臭味。 跟着我们进来的李母擦着眼泪说,女儿一周都没有联系家里了,两老就去她在市里的出租屋去找,发现女儿已经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李母原本打算带她去见医生,李父却说这是鬼附身,见医生没用,而是把女儿带回了家,说猪是可以赶走鬼的,于是把女儿放在了猪圈里。李母声泪俱下地跪在地上求我们救救女儿,我们却无能为力,只能叫来救护车。李护士的确是被鬼附身了,但是鬼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她现在只是个活死人,送到医院只能续命,这辈子都没有再清醒过来的可能了。 我们心情沉重地回到家中,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面对这欧少文的卷宗,也不知道从何下手。 张sir说法医已经检验过了,欧少文窒息而亡,不存在他杀可能。我翻弄着欧少文的尸体照片,突然看到她左手臂上贴着一个创可贴。而这个位置,通常是接种疫苗的地方。 黄君尧看我愣住,知道我心里的想法,追问张sir:“死者是不是死前接种过疫苗?” 张sir点头,黄君尧又问道:“可以知道给她打疫苗的是谁吗?” 张sir挠挠头,“你们等等,我去问问。” 片刻,张sir回来,道:“李君香,奇怪的是这个护士好像也失踪了。” 给我打石膏的那个护士就叫李君香。我心头乱跳。如果李君香被鬼附身,她已经碰到了我,为什么不附身在我身上?我手臂上的笑脸和数字很明显不对劲,难道是那个鬼给我的警告? 张sir见我面色难看,正要询问,这时候看书女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我们道:“又要事情发生了,一个女孩用鱼缸淹死了自己。” 鱼缸淹死自己的死法,和那个女孩用晾衣杆自杀一样离奇。我有直觉,这是一个鬼的手法。 等我们赶到现场,最先看到的不是尸体,而是桌面上死者闫晶晶和欧少文的合照。她们是朋友关系,至少是认识的。 黄君尧用纸巾包起了闫晶晶的手机,拨通了通话记录里的第一个电话。 “你好,这是路安娜的电话,这里是圣诺色女子学院……”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声音。 “你是路安娜?”黄君尧问道。 “不,我是警察,路安娜在学校自杀了,我们正在现场调查……” 黄君尧开的是免提,我们在场的人听了都心惊肉跳。学校的人更多,传播的几率大了何止一倍! 张sir下决定:“立即赶往学校,发现不对劲的人立马击毙!” 我们赶到学校的时候正是下课时间,一大群女生走了出来,我好不容易挤开人群走到教学楼中,看着空荡荡的教室没有头绪,却听见了一声尖叫。 我赶紧往尖叫声传来的那个教室跑去,推门进去看到一个短发女生坐在椅子上,脸上尽是被圆规扎出来的血窟窿,嘴巴长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但是我不敢走进去,一个女生正坐在课桌上,一面往自己腿上扎去,一面面带微笑地说“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