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北陌接过,忍不住问道:“这奖金是多少?” 黑山说:“二十辆车,算上归还你们的本金,一共四十万!” 安北陌立刻瞪向我,我连忙回避她的眼神。安北陌冷声对我说:“好啊!你竟然瞒着我拿我下赌注!” 我连忙解释:“不是的,组织比赛必须要挂彩头,我本心是想让你体会一次赛车的畅快,绝没有拿你当赌注的想法。而且我也没想到你会赢啊!” “那我要是输了,”安北陌晃了晃手里的卡,问我:“你这两万不就打水漂了?” 我尴尬的说道:“我就是让黑山帮我组织一场赛车,让你玩得痛快,输赢倒没考虑那么多!” 安北陌把卡往口袋里一塞,冲着我哼了一声。 黑山为了给我解围,忙邀请我们去他办公室里坐坐,还连说晚上他做东,再一起吃个饭。不过我谢绝了,说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改天再来。 我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客套,听我说有事,黑山就不再挽留,临走时他对我说:“以后弟妹要是想赛车过瘾,你们就直接来找我,我帮你们安排。钱什么的就不用了,安排个比赛的面子我还是有的。” 这家伙还“弟妹、弟妹”的叫顺嘴了,我心虚的答应了一声,和安北陌上了车。放下车窗,我对黑山摆了摆手告别,安北陌也对黑山挥了一下手。 黑山趁机对安北陌喊道:“弟妹!他背着你拿钱赛车这事,你看我的面子,回去别为难他了。今天怨我多嘴,下次我请客!” 我“当啷”一脚把油门踩到底,车子瞬间窜了出去。再待下去,这家伙不定又会说出什么怪话来。 驶出金港汽车公园,我一路不敢看安北陌,生怕她为了刚才的事生气。 安北陌则跟没事人一样,脱了鞋往座椅上一靠,歪着脑袋不冷不淡的对我说了一句:“你这个战友挺有意思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故作镇定的笑道:“他呀!人太实在,快人快语,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别介意。不过他对我是真好,在部队时要不是为了给我出头,他可能现在都进特种部队了!” 安北陌略感好奇,问道:“为你出头?你在部队还被人欺负啊?” “当然不是!”我忙说:“还不是因为我上过军校,所以军衔比一些老兵还高。他们不服气,就在背后说我坏话,说我是拉关系走后门。正巧有一回被黑山听见了,就和对方打了起来。一对四,都被他打趴下了,还有一个受了点伤,结果被上级严肃处理,给强制退伍了。” 安北陌轻声道:“你身边的人倒都是血性汉子,重情重义!” 我叹口气说:“我宁可他们没有为我做这些,或许现在他们的生活又是另外一种景象。” 安北陌说:“没有对不对,只有值不值。我相信你的战友为你做这些,是觉得值,所以他们绝对不会后悔!我看得出来。” 我深深凝视了安北陌一眼,却没再说什么。 沉默了一阵,我问安北陌:“你赛车开得不错,在哪学的?看你今天的表现,应该不是第一次?” 安北陌并没有立刻回答我,过了一会儿,才对我说:“我曾经被英国职业车队邀请过!” 我惊讶的问道:“你以前还去过英国?” “上学!”安北陌很淡然的对我说:“那里赛车也是种文化,就像足球一样。经常受到熏陶,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 这还是安北陌第一次说起自己的事情,我听的很认真。 安北陌继续说:“那时有位校友是赛车俱乐部成员,曾带我去赛场体验过几次。看我驾驶技术还行,还让我参加过几次他们私下里的小比赛。我的成绩还可以,他就想介绍我加入他的俱乐部。因为我不想做职业车手,就拒绝了。” 说起这些事,安北陌非常轻描淡写。可即使如此,我还是从中听出点信息。 “你那个校友是男的吧?”我问:“而且人挺帅,家里还很有钱?”说这话时,我禁不住心里有些冒酸劲。 听出我话里有话,安北陌扭头看了我一眼,依旧淡淡的说:“可能是吧,我没问过。” 又过了一会儿,看我不说话,安北陌问我:“现在我们去哪?” 我笑了笑说:“你赛车玩的不错,不知道你的台球水平如何?有没有兴趣和我打一场斯诺克?” 安北陌浅笑了一下,说:“怎么?想找个你擅长的挑战我?” 我说:“也不算是挑战,在部队时娱乐项目不多,能接触到的也就是篮球、台球、乒乓球什么的。正巧我知道有一家台球俱乐部挺不错,我们可以喝茶打球,也是一种休息方式。” 安北陌“嗯”了一声,算做回答。 刚才赛车的确让她消耗不少精力和体力,她现在坐在座位上,完全一副慵懒的模样。 开车不过二十分钟,我们在一栋小楼前停下。下车后我们走进去,大门的左侧挂着一块牌子,写着“乔纳森俱乐部”。 进门是个接待台,一个年轻的外国姑娘笑着接待了我们。 她的中文说的还算流利,不过对我们却抱歉说她是来中国的留学生,中文水平一般,如果说的有词不达意的地方,还请我们见谅。 为我们办理好业务登记,这位外国姑娘把我们带到一间斯诺克台球室中。里面装饰很别致,全欧洲风格。居中就是一张标准的斯诺克台球案,周围休息区,饮品区,吸烟区一应俱全。 在这里完全都是欧洲经营模式,等确认我们没有其它需要时,那个外国姑娘转身出去,临走时为我们带上了房门。 我让安北陌去挑球杆,我则去饮品区为我们每人沏了一杯茶。 各种色球早已在球案上摆好,我将茶端过来放在临近球案的桌上,对安北陌说道:“这家俱乐部是一位英国人经营的,和其它的台球俱乐部有所不同,在北京是很有名气的。” “看得出来!”安北陌答道:“布置一看就是纯英国风格,不像其它地方全都是模仿出来的。” 其实我安排来这里,打球倒是其次,主要还是为了能和安北陌多说说话。 这个地方环境优雅,安静没人打扰,正是让人精神放松,娱乐聊天的好地方。很多人都把一些公关、商谈的事情安排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感受这个氛围。同时能让客户感到放松,谈事就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们开了一局球,本来我挺有信心的,谁知看了安北陌打球我才发现,她居然出奇的准。 后来我才想明白,她是狙击手,好几百米外都能准确无误的命中目标,何况这么一个小小的球台。 不过安北陌打得虽准,可技术一般。斯诺克,即是英文S ooke 的音译,意思是阻碍、障碍。我只要给她做一些有难度的防守球,她基本就打不着了。 开始我还算着分数,到后来干脆就不计了。安北陌光是犯规和违例,估计都快被扣成负分了。 我的水平也不怎么样,打完这一局可能也就有个十几分的样子。 放下球杆,我们坐在沙发上喝茶休息。我忽然对安北陌说:“在疗养院的时候,我看了你的考核经过。” 安北陌没有意外的表情,她点点头问:“你想说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说:“你有个弟弟,而且好像你在寻找他的消息,介意跟我说说吗?”我一直注意着安北陌的表情,见她始终都很淡然,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你不想说就当我没问。” 这是我第一次大胆尝试性,询问安北陌关于她个人的事情,因为我想更多的了解她。 安北陌摆弄着手里的茶杯,陷入了思考。就在我以为她不太想聊自己的事,正打算换个话题时,安北陌却开口了。 她说:“我弟弟比我小三岁,不过我们的区别是,他是在我父母身边长大的,而我是跟着奶奶长大的。” 喝了一口茶,安北陌又说:“我父母工作都很忙,又有些重男轻女,所以我从三岁开始,一直都跟着奶奶生活。而对于父母的印象,我只记得他们每个月会到奶奶那里去一次,留下很多东西和钱之后,他们就会离开。” 安北陌很平静的说着,语气中没有一点波澜。当她说到父母的时候,也没有显露出多少热情在里面。我听得出来,她和父母之间的感情的确很淡薄。 “弟弟出生后,父母去奶奶那里的次数更少。”安北陌说:“那段时间父母几乎两三个月才会去一次。就算来了,也只是父亲或是母亲一个人。而且说不了几句话,就会放下钱离开。我直到弟弟三岁时,才从奶奶无意间说漏了嘴,知道了弟弟的存在。” 我安静的听着,内心却很不平静。没想到安北陌的童年会是这样,我甚至怀疑她现在的冷漠性格,是不是跟童年父母感情的淡薄有关。 “后来我上小学了,却始终都没见过这个弟弟。”安北陌把茶杯放下,身体往沙发里一靠,说:“我父母每次带弟弟来看奶奶,都是趁我去上学不在家的时候。” 我实在不理解安北陌的父母是怎么想的,居然还刻意不让亲姐弟碰面,这么做意义何在?不过我没有打断安北陌,她还在继续说着。 “可令我意外的是,有一天弟弟居然会自己跑到奶奶家里来。那年弟弟七岁,刚上小学。他私自逃了一节课,用自己的零花钱打车去了奶奶家,就为了见我这个素未谋面的姐姐。”说到这里,安北陌脸上竟露出温情的一面。 听安北陌话音稍落,我忍不住好奇,问道:“你父母为什么不让你们姐弟见面?”